第五十七章
“嫂嫂”,看见张婉进来,九歌便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看见九歌走路有些不对劲,张婉一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体,赶紧伸手搀住她:“左腿的伤又犯了?”
上次九歌摔伤时,她虽还未进京,但之后也从南昭容那儿听说过,知道她伤的是左腿,这才过去多久。
“不是”,看到张婉脸上担忧的神色,九歌赶紧否认:“是不小心磕到了,没什么大碍。”
张婉这才长出一口气。
“嫂嫂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九歌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张婉手里。
张婉笑着接过:“我与你年龄相仿,别叫什么嫂嫂,叫我婉儿就行。”
原先两人便相识,只是不大熟,有张家和南昭容这层关系在,处起来倒不觉得生分。
“好。”九歌爽快应下。
“我这次来,一是你多日没有回家,听闻你明天要随军出征,过来看看你,二是……”
说到这儿,张婉手里捧着茶杯,不停地摩挲着杯壁。
九歌见她似乎有些为难,便开口道:“可是需要我做什么?”
张婉迟疑地点了点头。
“最近得了消息,说是昭容的父亲可能在泞南。”
九歌顿时放大了瞳孔,这些年,无论是在澶州还是来到开封,大哥已经多年没有家中的消息了。
如果这是真的,他心里该有多激动。
“这消息来的不易,以他一人之力,我怕……”
九歌点点头,立即明白了张婉话里的意思。没等她继续往下说,便回道:“我会多留意。”
这厢两人正说着话,何粱氏突然走了进来。
何粱氏在南昭容的府邸大闹那日,张婉人在后院,二人并不曾碰过面,见她大摇大摆的进来,张婉以为是宫中的什么人,登时就要起身见礼。
九歌按住了她,朝着来人喊了句:“母亲。”
何粱氏的眼神绕过九歌,落到了张婉身上:“这位是?”
“这是南大人的夫人。”
何粱氏行了礼,上下打量着张婉,脑子转的飞快。
张婉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却还是还了一礼。
方才她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这个情形下,也只能生生咽了回去。
“那我先走了,你此去泞南,多加小心。”张婉握着九歌的手嘱咐道。
九歌点点头,将张婉一路送到门口。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突然发现,张婉瞧着与之前做女儿时,不一样了。
“这是你那个师兄,南昭容的新妇?”何粱氏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在九歌耳边说。
九歌的心猛地跳漏一拍,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刻意忽略了何粱氏的问题,直接问道:“母亲今日来有什么事?”
何粱氏神秘兮兮朝外面探了一眼,而后关上了门,迫不及待地问:“你要随陛下去泞南?”
九歌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是。”
何粱氏瞬间喜上眉梢,热络的搂住九歌,兴冲冲地说“听说皇后不去,你可得把握住机会。”
这熟悉的话语和何粱氏脸上的喜悦深深地刺痛了九歌。
此去泞南,不是出游,是打仗。
而当世之人,没有人不知道打仗意味着什么,张婉尚且叮嘱她要多加小心,而眼前这个人,她的生母,眼里没有一丝担忧。
今日阳光正好,透过窗照在身上,九歌却觉得通体寒凉。
她下意识地从避开何粱氏的碰触,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在这个世上,有的人永远不会变,而她的母亲,正是这样的人。
她早该说服自己认清这一点,那么就不至于今日当场验证,她心底曾有过的小小奢望,实在是十足荒唐。
她不想再说什么了,质疑也好,反驳也好,歇斯底里或者哭喊痛骂,她都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哪怕一个字,都是在耗费她的精力,她早已筋疲力竭。
于是在何粱氏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她拖着一条腿,缓缓地走出房间,背后的声音渐行渐远,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终于有人扶住了自己,九歌却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姐姐。”
耳边的声音传来,她混沌的意识里,终于闪现出一丝清明。
随即一名妇人扑过来,郑羽毫不客气地拦剑一挡,将九歌护在怀中。
何粱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全然没想到对面的人会来真的。
“送她出宫。”九歌的眉间微蹙,眼里蒙着一层水雾。
从她的眼中,郑羽读出她想让何粱氏马上离开她的视线,因为那双眸子中流露的,不是乞求,是厌恶。
“好”,郑羽应了下来,没有丝毫犹豫:“你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