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乳猪
熟悉的毛屁股从眼前闪过,比刚见时大了许多,一招兔子蹬鹰,将那三只老鼠踹飞出去,眼见着胸膛塌陷下去。
兔子转过头,穿着格子马甲,胸口挂着一块银色怀表,圆尾巴扭来扭去。
它的红眼睛正盯着夏忘忧,夏忘忧竟然从一只兔子脸上看出了冷漠。
她后退几步握紧药剂,不确定这兔子会不会和老鼠一样喜欢吃人。
兔子察觉到夏忘忧的警惕,蹦到□□着的老鼠身上,用沉重的身体重重踩了几脚,直到白骨戳破血肉,它们化成一地血泥。
兔子才又转过身,脚上的毛黏着血迹,默默地看着夏忘忧,随后在不远处俯身。
夏忘忧一怔,“你叫我过去?”
红彤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她的眼睛,夏忘忧挑了下眉,走过去勉强爬到兔子背后,抓住马甲的衣领。
这只兔子是猫猫吗?他想观察什么?
兔子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夏忘忧才看见头顶更为茂密的森林。
兔子一头扎进草丛中,慢慢地绿草稀疏,逐渐露出空地,直至一道温暖的阳光落在夏忘忧身上,他们脱离了那片森林。
夏忘忧将身体埋进兔毛里,她讨厌阳光,温暖的光线仿佛能照耀她心底的黑暗。
兔子蹦上一条小路,前方隐隐约约显出一座古堡,整体是暗红色,下方甚至发黑。
夏忘忧扯了扯兔毛,“你要把我送到那里去?”
那栋古堡看起来与那三只老鼠一样可怖,同是个吃人的窝。
兔子停下动作,扭过头,眼睛罕见地眨了眨,它感受到身上少女的呼吸,传递过来的体温,生命每一次的脉动。
夏忘忧拽着它的毛用力,“你会说话对吧?和我对话。”
兔子没理她,继续向古堡蹦去,夏忘忧便也沉默不再开口。
将她放在古堡前,兔子就离开了,走时回头望了她一眼。
夏忘忧看着兔子离开的方向,有些奇怪,总感觉这只兔子的眼睛传递过来某种情绪。
走进古堡,周围的园艺倒是正常的样子,除了这栋透着浓浓血腥气的古堡。
有那么一瞬,夏忘忧认为遇见那几个呆瓜也不错,一个理想主义者的精英女,一个颓丧的美艳女,还有蠢笨的眼镜男,以及那个天真的少年。
夏忘忧眯起眼睛,嘴角上扬,眼里闪过一束幽光,笑容快速消失,她这是在想念吗?
和人类接触久了,也被那些懦弱的情绪所吞噬吗?
掐住手臂,夏忘忧咕哝着,寄生在黑暗中没什么不好,她的狗在哪里?
夏忘忧捂住嘴,神色恍然如梦,她怎么又想起了那条狗,她向身后望去,还是说她一直在期待被他再次找到吗?
夏忘忧揉了揉麻木的脸,那条狗向她索要,她给不了的东西,好像生气了。
算了,就算跑掉也没关系,一条伤痕累累的狗而已。
夏忘忧走上台阶,鞋跟踢踏传来哒哒声,血腥气扑面而来。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她的内部好像也遍布裂痕,那双强壮的臂膀,胸膛起伏的有力心跳,紧紧拥抱在一起几乎窒息而传来的体温。
夏忘忧手放在大门上,冰冷从指尖传来,让她打个寒战,眉眼瞬间变得狠厉,退散温柔怯懦的表情,她第一次露出直观表达情绪的神态,阴冷而癫狂。
如果那条狗想跑,打断他的腿,也要把他抓回来,拴在屋里,脖颈和身体缠满锁链,不会吃掉他,她要那条狗陪她走到死亡的终点。
门咧开一道缝,出来油腻的炖肉味,夏忘忧皱起眉,仍然沉浸在思绪中,把狗绑起来后,她似乎要学着做饭,不然会把狗饿死,养动物果然麻烦。
好在她是个合格的主人。
进屋后,是宽敞的大厅却不明亮,只有头顶的长灯照耀门后这一片地方,其他幽暗的角落,仿佛隐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
右方摆放长柜和书架,中间是向上蜿蜒的楼梯,进入里面,那股浓郁的臭味更重,像是熬了许久,肉已经炖烂,弥漫整个屋子,却依旧没日没夜地熬煮。
夏忘忧走到柜前,柜面摆放一根沾了墨的羽毛笔,一沓纸张,一块油腻的抹布。
正当夏忘忧准备上楼时,从她背后传来声音。
“您也是来参加宴会的吗?”
夏忘忧忽地转过身,她可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面前穿着女仆装,金发盘起的女人说道,她的眼睛很大,夏忘忧认为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嘴角弧度僵硬地定格,永远露出八个暗黄牙齿的微笑。
夏忘忧捂住鼻子,点了点头。
“请和我来。”女仆抬手,在前面引路,她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双脚分得很开,抬起一只脚落下再抬起另一只脚,过程停滞呆板。
夏忘忧心想,也许她应该再上个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