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股恶心不断翻涌,姜佩兮胃里除了那碗保胎药再没别的,她被周朔搂在怀里,倾着身子,嘴里苦味混着酸味,越发让她觉得恶心。
“会和离的,会和离的,郡君先别急。郡君实在不放心,我先把和离书写给你好不好?我明天、不,待会就写信给建兴,让主君尽快派人去江陵谈两家的和离。”
“别急别气,我保证今年立春前,和离这件事一定会办好。”
周朔一边说一边给姜佩兮顺着背,她的面色苍白如纸,身体在发颤。
想到了什么,周朔连忙补充:“我没说不要孩子,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会再娶妻,只会有这一个孩子,我会很喜欢它,有的都给它。新宜给你,我的私产还有几处,和离后全部给你。”
“还有几处田产,虽收成微薄,但每年也能收些粮食,等我理一理,顺好了把地契都给你。”
他一骨碌说了好多话,颠三倒四的。
周朔有多少私产,姜佩兮大概清楚,上辈子他也曾想把这些交给她。
但她对他的东西毫不感兴趣,她曾说:“我不会打理,你的东西你自己管。”
姜佩兮强压下恶心,喘了口气,抓住周朔的衣袖,“你能不能、能不能……”
她想让周朔救郑茵,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镇南王起兵最大的靠山就是周氏,周兴月调空了建兴的兵力派往京都参与政变。
不过可笑的是,在镇南王登基成为征和帝前,她先横死了。
周兴月死后,周朔代幼主坐镇建兴。
征和帝多次遣使者来建兴示好,但周朔始终淡淡的,对涉足朝廷政事毫无兴趣。
甚至有使者求到她这里来,她曾在晚膳时和周朔谈起京都的意图。
周朔那时正专心剥螃蟹,挑出蟹肉放到瓷碗里,听到她的话,头也没抬:“陛下想要周氏做刀,虽是富贵险中求,但建兴已经折腾不起了。”
彼时善儿坐在他旁边,眼巴巴盯着周朔手里的螃蟹:“父亲,我想吃这个。”
周朔手里是剥了一半的螃蟹,他看向孩子:“这只是母亲的,等会我给你另剥。”
看姜佩兮碗中见底,他将手边装着蟹肉的瓷碗放到她面前,换过她的空碗。
“京都说要给你加封授爵,你也不心动?”
“建兴不少我吃穿,我不需要京都的恩惠。”
尽管周朔明确拒绝多次,但京都仍旧热情不减。后来征和帝竟派出嫡次子往建兴示好,只为拉拢周朔。
如果周朔开口要求保下郑茵,镇南王一定会有所顾及,不会放纵士兵任意屠杀。
“答应我……”姜佩兮气息不稳,一句话没法说全,只能几个字几个字说,但就这样,她每说一个字呕吐感便增强一份。
“好,我答应。”周朔的回答毫不犹豫。
姜佩兮抬眼看他,“我还没说,是什么。”
“不管什么,都可以。”他的神情很认真,没有半点轻浮玩笑,像是誓言。
姜佩兮避开他的目光,他明明是那样的淡漠,却总能露出这么诚挚的眼神。
她不敢与他对视,怕像上辈子一样被迷了心智,糊里糊涂背叛了江陵,害得阿姐在拥储中失败,害得郑茵于京都被杀。
“司簿,夫人,大夫来了。”阿商一把掀起帘帐,回头请大夫进来。
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提着药箱慢吞吞走了进来。她向周朔行叩拜之礼:“老身……”
她正要弯腰跪下,便听上头的贵人道:“免礼,先看诊。”
老妇人便起身走到床边,撑着膝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伸出手,“请夫人脉。”
姜佩兮看到老妇人跪了下去,连忙道:“起、起来,不用跪。”
周朔顺着姜佩兮的背,望向阿商:“去搬凳子来,请大夫坐。”
见老妇人坐下,姜佩兮才脱力靠回周朔怀里,由着大夫号脉。
“夫人方才气血攻心,悲喜过甚,又在孕中,故而吐了药。”
周朔搂着她,大夫的话落下后,姜佩兮觉得自己被抱得紧了紧,但也只是一瞬,以至于姜佩兮怀疑那是错觉。
“夫人连日奔波,内里亏损,先前又从马上摔下。腹中胎儿虽暂时保住,但夫人若不平心和气,只怕会见红。”
这话姜佩兮听到了重点,“我是不是……很可能会小产?”
老妇人低着头:“夫人若是好好休养,少悲少怒,也能保住孩子。”
老妇人被阿商送了出去,她还得去熬药,一时半会回不来。
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姜佩兮靠回软枕上,周朔端着水杯问她:“喝些水顺顺呢?”
姜佩兮伸手接过杯子,一口口抿。
“我等会就把和离书写好,也会往建兴寄信。宁安荒僻,等姜郡君伤好些,我让沛荣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