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秘术
陆审言请门下弟子来,一是为了摆一摆他三长老大师兄的谱,二是好叫云门宗内众弟子知道,陵明不是什么恪守门规的本分弟子,为着有朝一日把他踩进泥底做个准备。
见门下弟子到得差不多了,陆审言清了清嗓子:“今日请大家过来,便是为了陵明师弟。他私自在藏书阁内布下法阵,被我发现后,竟做出忤逆尊长之事,不得不罚。”
围在堂下的弟子皆是一惊。
其中一位上前拱手:“陆师兄,莫不是误会了?陵明师弟素日都只在藏书阁待着,进门快两年了从未出过什么犯错。我们时常去藏书阁翻阅法术册,同他也算说过几句话,他不像是会做出忤逆尊长之事的人啊!”
陆审言皱了眉不答,徐远新赶紧开口:“难道陆师兄会骗你不成?!今日到此的门内弟子,谁不知陆师兄向来宽厚?若是那等小罪小错,他能免就免,何至于开戒堂罚人?”
一番话说得那弟子不敢开口。
陆审言平日里的确和善,对门下的师弟师妹们也客气得很,没理由无端端捏出个罪名来。
见众人不再开口,陆审言神色肃然:“陵明,你可知错!”
陵明低了头:“知错。”
陆审言暗喜。
方才自己还有些担心,怕此人脾气倔,故意在来戒堂的路上,以许千度每日里喝的汤药做要挟,逼他低头认错。
一路上,他半句话也不肯说,不知是应了不曾,眼下到了戒堂,他一个无根无基的小弟子果然怕了,不敢同他这个掌事大弟子斗狠。
陆审言面上依旧凛凛:“既然知错……”
“陆师兄,我的认错之言还未说完,不必如此急着要罚我。”
“放肆!”徐远新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是知错的态度么!”
“我当然知错。”陵明高声道。“我不该阻拦陆师兄进秘术阁,不该在陆师兄试强闯时,拔出盈虚剑指着师兄,更不该在秘术阁上布下法阵,让师兄便是胜了我,也一步都踏进不去!”
满座皆惊。
堂下弟子全都望着陆审言,一个个瞪圆了眼,很快又低了头,窃窃私语起来。
“一派胡言!”
陆审言“蹭”地站起身,奔过来一把揪住陵明的前襟:“我同你无冤无仇,今日为何用污名害我!”
陵明毫无惧色:“陆师兄,我与你也素无冤仇,为何昨夜我师父才刚飞升,今日一早你便非要进秘术阁?”
“陆师兄,此事可当真?”堂下弟子纷纷问道。
陆审言没想到这陵明居然一点都不怕自己,还当众将他的事说了出来,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就在这时,徐远新秘音道:“师兄,怕他怎的!就算他法术通天,难道还护得住许千度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疯婆娘?今日便是成不了,我们也有别的法子对付他们二人!”
陆审言闻言,心中闪过一念,传秘音与陵明道:“若你今日低头认罚,我便不再追究,秘术阁我也不再去。否则,不光是药材,就凭你师姐那个时常要跑出山门的性子,谁知道她会在山下受什么伤?”
陵明直视着他,眼中的心思叫人捉摸不透。
许久,他低了头,默不作声。
陆审言暗道许千度果然是他的软肋,松了他的前襟,替他整了整衣衫:
“我知道昨夜三长老抛下你和许师妹飞升,让你深受打击,这才胡言乱语起来。我今日本也不想让你受什么严苛的刑罚,不过是小惩大戒罢了。”
他说完这番话,故意等了一等,见陵明依旧不言语,这才安了心,望着堂下狐疑的师弟师妹笑道:
“诸位,藏书阁阁规有言,出了门主之外,无论是谁,都不可擅入秘术阁。这件事我怎会不知?方师弟伤心过度,一时间误会了我关切藏书阁的好意也是有的。我也不深究了,便罚个三下戒鞭吧。”
对陵明这等修为高强的弟子而言,三下戒鞭不算什么,等鞭子抽到身上的时候,捏个诀护一护就好。
堂下弟子的神色恢复如常,暗道此事原是个误会,想着今日修习未毕,不等看完他受罚,便纷纷告辞离去。
戒堂一空,陆审言脸上那丝和善的笑意也荡然无存。
陵明仍在堂中跪着,徐远新拿了戒鞭来,正要行那三下鞭罚,却被陆审言拦住:“方师弟修为高,普通的戒鞭怕是长不了记性。”
他凌空抖出一条水火鞭,徐远新见状甚是心惊,小声道:“师兄,水火鞭是荡妖用的,一鞭就抽得那些妖族人起不来身。眼下拿出来,会不会有些过了?”
陆审言凌厉地扫他一眼:“不想进秘术阁了?”
徐远新立刻闭了嘴,退到一边。
“呼——啪!”
陆审言起了式,将水火鞭往地上一甩,登时火花飞溅,寒气凛冽。他冷笑一声,挥动鞭子,长鞭如毒蛇般朝陵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