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姜绫、叶无烬、林宣、秋宛旸和萧亦寒一同回到玉龙山时，祝婆婆恰好在家。

“没想到你们还挺快。”

祝婆婆坐在木桌后方，摩挲着小木片，看了眼规规矩矩向她行礼的数人，问道：“怎么样？找到徊了？”

姜绫走到木桌前，取下腰坠递给祝婆婆，问道：“是这个吗？”

祝婆婆看了眼她手中状似环形玉佩的徊，却没有伸手去拿。她咧着嘴，露出两排细密尖长的黄牙，笑道：“不错，就是它。我原以为你们会把假货带回来，看来是低估你们了。”

姜绫忍不住问道：“祝婆婆从一开始就知道徊在我身上？”

祝婆婆没有回答，她那双灰白色瞳孔朝着姜绫的万宝袋瞟了一眼，又问道：“你们此行可还顺利？”

林宣和萧亦寒将到达外岳镇、下天坑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祝婆婆，尤其是那段八百多年前的过往。

果然，祝婆婆在听到梅玄清、虞奚和玉道的名字之后，听得格外认真，就连摩挲小木片的手指都停了下来。

直到他们说到梅玄清如何在向死去八百年的虞奚道歉后与怨灵同归于尽，破除了不死的诅咒，祝婆婆才深深地叹了口气：“那棵血泪藤树就是虞奚的一抹残魂所化，那朵小白花便是他的回应。”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姜绫等人仍是一阵唏嘘。

林宣不禁叹道：“虞奚前辈实在无辜，背负着罪名八百多年。”

“无辜？”

祝婆婆笑了：“你又如何知道虞奚不是踩着无数尸体得来的徊呢？”

“……”

是啊，徊由鬼宅的四位阴阳师炼制，可测知未来过去、也可支配灵魂鬼怪，威力无穷却也阴邪无比，虞奚为了得到它，双手沾满鲜血实属正常。

祝婆婆朝姜绫道：“这徊既然跟了你就收好吧。只不过，它重现世间，必然又会惹来腥风血雨……”

叶无烬问道：“如何可解？”

“改个名吧。”

姜绫诧异：“改名？”这么草率吗？

她见祝婆婆一脸正色，不似开玩笑，垂目看着徊投射在地面上的倒影——环形阴影的中央并非空白，而是云雾缭绕的玉龙山，山巅的云朵慢慢地飘动着，很是好看。

似乎每到一处地方，徊投射倒影的中央会有不同的美妙风景。

姜绫并没有多想，说道：“那就叫‘影’吧。”

“影……”

祝婆婆若有所意地点了点头，喃喃：“世间诸多凡事何尝不是泡沫幻影。这柄武器可以测知未来过去，操控飘渺无形的鬼魂，称之为‘影’倒也合适。”

说完，她抬起枯瘦的手，朝站在不远处的秋宛旸点了一下：“你过来。”

秋宛旸疾步走到祝婆婆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祝婆婆。”

祝婆婆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块画着红色图案的小木片，思忖片刻，说道：“你要求问的事，是关于幼时经历的血海深仇吧。”

秋宛旸闻言微微一怔，而后忙道：“祝婆婆神通，我确实是为此事而来。我想知道，当年令秋府一夜间灭门、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凶手是谁？目的是什么？”

祝婆婆咧着嘴似笑非笑，那灰白色瞳孔看着秋宛旸，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就在众人不知道祝婆婆究竟是何意，以为她又要突然莫名其妙地发疯时，祝婆婆终于开口说道：“孩子，对于你而言放下执念才是最好的选择，有些仇恨不是靠一己之力就能报的。”

姜绫想起前一世，萧亦寒和他的恋人最后的结局是一疯一死。现在看来，萧亦寒这位“死去的恋人”就是秋宛旸。

或许祝婆婆已经占卜到结局，所以才劝秋宛旸放下吧。

可是，秋宛旸并不打算放弃，她面色肃然，双手抱拳恳求道：“就算拼尽全力都不能报仇雪恨，我也想要知道灭我满门的仇人究竟是谁！”

萧亦寒也走到她身边，一样的双手抱拳，说道：“秋宛旸并非是孤身一人，只靠她一己之力，我也会倾尽一切帮她报仇、完成心愿。”

祝婆婆见状，并不为所动，反而是调笑似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尤其是看向萧亦寒时，咧起一边的嘴角，笑意更浓。她尖声尖气地笑了几声后道：“哈哈哈，话别说得太满，只怕到时候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

秋宛旸见祝婆婆换了一个小木片，摩挲着上面蓝色的图案，神情变得犹豫，便继续恳求道：“请婆婆成全！”

指腹下，木片上那常人看不懂的图案泛出一道微弱的荧光。

祝婆婆放下木皮，缓缓说道：“我只能告诉你，那人还活着，而且活得比当年更好，位高权重，非一般人可撼动和击溃。”

她抬眼看向秋宛旸和萧亦寒，又道：“而且，你们都认识他。”

“我们都认识？”

秋宛旸和萧亦寒相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