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啊!好痛。”谈怀安捂头尖叫,愤恨地踢了几脚眼前的“罪魁祸首”。
“什么破柱子。”
“听声响,你的脑袋也不是空洞无物。”谈怀玉漠然不动,“只知低头想事,不知抬头看路。”
“阿姐。”谈怀安委屈地直皱眉头。
“青锁,去取一块冷水浸过的手帕来。”安排好后,谈怀玉不作停留,穿堂而行。
谈怀安接过青锁手中手帕后,将它轻按在撞击处,然后趔趔趄趄地紧跟谈怀玉身后。
正兀自想着如何向谈怀玉道歉,莫名觉得身边之景异常熟悉。抬头瞧,谈怀安动作猛地僵硬。
这已然是到了他阿娘的内厅。
阿姐竟然是要向他阿娘告状!
“进来啊。”谈怀玉转身瞧着在门外徘徊犹豫的谈怀安。
谈怀安攥紧手中冰冷的手帕,惶恐地看着悠悠喝茶的杜笙和静静立在一旁的谈怀玉。
“呀。我想起我还有功课未做,我先去……”
“怀安。”杜笙打断谈怀安的借口,放下茶杯,冷声警告,“过来。”
谈怀安战战兢兢地移到厅内。
赶在杜笙开口前,谈怀安立马跪下。“阿娘,阿姐。我错了。”
谈怀玉细声向杜笙说明情况。然后便向杜笙行礼。“杜姨娘,那我便先告退了。”
“阿玉,你放宽心,我定会好好收拾这小兔崽子。”
听着这话,谈怀安脸色大变,却是不敢求饶。只因他深知越是求饶,他便会被揍得越惨。
谈怀玉闻言点头,递给谈怀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头也不回地出了内厅。
刚行至廊屋,便听到身后谈怀安的哀嚎。
“阿娘,我错了,别打了,我明儿还要去念书呢。”
“你阿姐从小多病,你还敢吓她。这也就罢了,你还把柳侍郎之女都给吓哭了。”
“错了错了,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上回去赌坊我是听了阿玉的话才没惩戒你,你倒好,还反过来捉弄你阿姐。”
青锁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终是不忍心:“小姐……”
“别管了。姨娘这是故意打给我看呢。”谈怀玉从容向前,“我们早些回去,怀安也就少吃些苦。”
*
树影斑驳,风声摇曳。俨然一副骤雨初来的模样。
陈浮确坐在书案前,面上风淡云清,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双耳盏碧玉杯壁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
“还有两日。”
一瘦小士兵入了营帐,恭敬道:“将军。”
“孙二。”陈浮确回神,“可有要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孙二挠了挠头,“我们校场外来了一只阿黄,赶也赶不走。”
“现下外面细雨寒风,若是不把那阿黄接进来,怕是连今晚都熬不过去。”
陈浮确允了,同孙二道:“那便带到我营帐来吧。”
孙二得令后便去接了阿黄。
陈浮确见着满是污垢的幼犬瑟缩一团,紧依在孙二怀中取暖。皱了皱眉:“先去给它用热水洗洗。”
片刻,孙二又将小犬抱回了将军营帐。
“有给它喂食吗?”陈浮确问。
“还没。”
“啧。”
陈浮确原本蹙紧的眉头又加深了几分。
“孙二,你总是要待我的吩咐一道道下来,你才知道去做吗?”
“是。”孙二见陈浮确一脸不耐烦,立马抱拳,飞快地跑了出去。
“这会儿倒是懂得察言观色了。”陈浮确眼角抽了抽。
那小犬苦巴巴地呆立在地上,身上的黄毛一缕缕耷拉着,一双黑琉璃眼珠骨碌碌转着,似在打探营内情况。
孙二端来了一碗稀粥放在了地上,阿黄很快便喝完了,之后便一直可怜巴巴地盯着陈浮确,像是知道陈浮确尊贵的身份。
这小犬倒是比孙二还有眼力见。它可怜巴巴的模样莫名其妙地让他忆起脱靶的谈怀玉。
陈浮确的嘴角噙着一抹显而易见的笑意。
孙二瞧见陈浮确心情欢愉,随即趁热打铁道:“将军,把阿黄留下来吧。它性情乖巧温和,不会给我们招麻烦的……”
也对,这些姑娘家,大多都喜欢幼犬狸奴,谈怀玉也应是这样。
“既如此,那便给它取个名。”陈浮确又问,“你有想法吗?”
孙二闻言眼睛一亮:“还请将军赐名。”
陈浮确默了一阵,看着秋风微微吹动帐幕,突然想起初见谈怀玉时,轻风吹起的帷裳。
“那便叫‘东东’。”
“敢问将军,是冬天的冬吗?”
“不是。东市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