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
一时间,整个林中杀气四溢,血雨腥风。
江迟咬紧牙关,紧握长剑,发红的眼睛猛然抬头,她在包围中孤身而立,坚定挺拔的背脊丝毫不曾动摇。
可是面对黑衣人多番攻势,江迟有些力不从心。她剑下招式有些凌乱,整个脑子中更是一片空白。
她一咬牙,踹开了一个黑衣人后,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直接愣在了原地。如今这紧要关头自己怎能掉链子,她又撑着剑站直了身子,向黑衣人走去。
“阿迟!小心!”
远处传来陈六年的一声惊叫,江迟闻声望去后,只见一支明箭直逼自己胸口。
她向后踉跄两步,转身便要拔剑砍断这支箭。但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箭竟然用她的长剑砍不断。
这箭究竟是何来头?
为何砍不断?
江迟愣在原地,却见那箭直逼自己。而后猛地一收,她的手中的剑应声落地。
听到这清脆的响声,江迟心中所有的执念瞬间崩塌。她从师练武八年,手中的剑从未松开过。而如今,她却败在了这里……
江迟垂眸,看到自己的胸口处竟然被插了一支箭。她捂住胸口跪倒在地,只觉得心头一阵剧痛,眼前也逐渐变得漆黑。
她知道,自己即将死在这不知名的山林间。
可是,她不甘。
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做。她要为林阿翁翻案,还要回去照顾金宝,还想……还想多看看十年……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清河县令都是短命之人。原来魏县令那般忍气吞声,也不过是为了多活几日。她自嘲似地说了句:“县令真是个短命的活计,下辈子再也不要做了……”
暮秋的雨凉得刺骨,雨水顺着她的脸颊留下,模糊到分不清泪水雨水。
陈六年见偶然瞥见江迟身上中箭,连忙跑过去看护。
“阿迟,阿迟,你怎么样?”
江迟瘫倒在地,迷迷糊糊摇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你忍着点我帮你把箭拔出来!”陈六年此刻也是一片慌乱上头,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又生怕这箭扎在她身上,让她煎熬难忍。
他转头便要去拔箭,身后却又有两三个黑衣人不断逼近。
“小心……身后……”她低声□□着。
即便如此,她仍是咬牙将六年推开了
今日他们兄弟三人不会要丧命于此吧?可是衙门里的兄弟不该白白在此牺牲啊……她仰头看向天空,眼前的一片全都变成了灰白色……
哗哗地雨声中混杂着一阵沉闷的马蹄声,江迟苦涩,“真是想要置我于死地,竟又派追兵来,是怕老子死不了吗?”
她顺着声响向远处望去,想看看这次又来了多少人。
“人倒是不少!”江迟喃喃自语。
她又撑着剑,一步步向前走去。她江迟可不是个临阵逃脱的人,这要是没死,传出去多叫人笑话!
她咬牙起身,踉跄着狂奔出去。
整个林间,早已分不清青天黑夜。豆粒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掀起一阵白雾。地上残破的落叶被人践踏到泥土里,那群人策马而来,地上了泥水早已溅湿了骏马的里腹。
忽然,有一人从马上一跃而下,向她冲来。她定睛一看,觉得自己定是犯了临死前的癔症,竟然觉得是十年来救她了。
她脚下一软,便要向后倒去。
陈十年直接跪倒在泥水里,任泥水溅湿自己的长袍,也要江迟搂在怀里。他紧紧拥着江迟的腰身,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暖暖她。
他摸着她冰凉潮湿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掌里的伤口早已化脓,连忙撕掉衣角给她包扎伤口。
“阿迟!阿迟!你醒醒!”
陈十年眼神微暗,他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山路走去。
这一刻,他可以不顾男女大防,也可以不畏人言地、光明正大地将她搂在怀里。他从前攥在拳里所有的隐忍,全都被抛开了。
扎脸的凉风打在脸上,雨水顺着那不合身的蓑衣流下来,不知弄湿了多少人的衣角。
……
江迟再醒来时,已经身在府衙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些不可思议,“所以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她明明记得自己中箭了,怎么没死?
她扯了扯衣领,要再看看自己胸口到底有没有伤。
“别看了!没伤!”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江迟偏头望去,陈大年、陈二年、陈六年、陈八年还有林婉卿几人全都齐刷刷地堆在她房间里。
她瞬间惊醒,瞪大了眼睛盯着众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寝衣,连忙用被子捂住了自己。
众人看着江迟这副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呀!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都跑到我屋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