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
驿站里的众人迟迟没有等来江迟的身影,反倒是周棠带回了江迟荣升四品的消息。这结果谈不上好坏,可江迟的迟迟不归却让众人心中隐隐不安。
昨夜暗杀陈亭远之事便足以见出周丞相的心狠手辣,他们担心那老匹夫又在谋划什么坏事,要伤了江迟。
周棠也知晓那人的决绝果断,倒真为江迟捏了一把汗。
霜荌见般情况,也只能花些银子叫人去外边打探一下,随即吱声宽慰,“诸位莫要担心,江大人武功高强,断不会轻易为歹人所害的。”
“只能希望如此了。” 陈大年哀声道。
“我再出去找找一定有消息的!”
陈六年纵身一跃便翻窗离去了。
他们此行所带人手本就不多,虽借了几位镖师过来,但终究是敌不过一路上的埋伏刺杀。陈大年又遣了一些个身体好些的衙役去打听线索,也不知结果如何。
天色渐渐暗下来,守在驿站里的陈大年愈发不安。
簌簌枯叶败落,丞相府内也是同样的忐忑惊慌。
今日那清河的小县令倒真是不容小觑,大张旗鼓地打着状告丞相的幌子进京,到了皇帝面前又说矿山出了怪事,让本就多疑的元禹帝心生猜忌,这一遭真是好大的算计!
丞相夫人小心沏了一杯热茶走近,“夫君还真能被她一个小女娘威胁不成?”
周麟山接过女人手中的茶盏,沉思片刻道:“如今陈亭远已死,也就没了证据,只是这小女娘怕是不好应付啊,她攀上了太子这个高枝,又引得陛下对我猜忌……”
“那夫君可有何计策?” 丞相夫人紧声追问。
“眼下还是先避避风头,对了,大皇子在陇西可有消息传来?” 周麟山放下手中的茶盏,仰头看向身前的女人。
“有,晌午时到的!”
女人放下手中的茶槌,转身走向内屋的书案。
周麟山接过信函便读了起来,男人似有似无的笑意让一旁沏茶的女子有些琢磨不透。
他并没有给她看信的习惯,每次读完也都是格外谨慎烧毁,她也只能通过他的神情简单推测一番。
今日男人看完信后畅饮了两杯热茶,想必是陇西传来了好消息,也不知他们是否真如京中传闻那般意图谋反?
她面上装得不甚在意,暗地里却早已叫人收拾了不少金银细软。
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坐上这丞相夫人的位子,又岂能因此坏了自己后半生的富贵?只要那野丫头不出来捣乱,让她女儿顺顺利利地嫁进晋阳侯府,等她成了伯爵夫人的亲娘,照样过得显贵!
夜月冥冥,薄雾缭绕。
晋阳侯府的大门被人叩响,林崇霜抱着一个酩酊大醉的少女走进了院里。
灯火阑珊的院中,春日玉兰悄悄冒头。
而此刻的驿站中依旧灯火通明,一日未曾找见江迟的陈十年也到了此处。派去四处打探的衙役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彼时已经宵禁,仍旧没有江迟的消息。
“今日我明明见她出了宫门,怎么会找不见了?” 陈十年捏着手中的瓷杯,指关节微微发白,显然他着急了。
这时,陈大年忽然听出了话中的不对,“宫门?你今日也进宫了?那为何没有同江迟一起出来?”
“我……”
陈十年皱着眉头,视线焦距在手中的杯子上,不知该如何开口。
静谧的房间里,陈大年慌得犯了糊涂,一双发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很是急切地想要寻得一个答案。
这时,周棠提着手中的灯笼推开了房门,“因为他是太子。”
……
片刻后,窗外闪出一道黑影,“殿下,太子妃似是被林世子带回了晋阳侯府。”
陈十年的脸色微变,骤然阴沉。
众人见状没敢多言,只瞧那红衣少年遥遥消失在驿站廊道的尽头。
*
戌时过半,晋阳侯府的大门被人敲开。
值夜的家仆揉了揉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门前站着的那两列金吾卫,簇簇火把照亮了晋阳侯府的牌匾,陈十年并未理睬家仆的话,转身便径直走向了文竹苑。
林崇霜是晋阳侯府嫡出的小儿子,自幼便在宫中与他相伴读书,两人感情甚笃,所以这晋阳侯府他小时候也没少来。
这林崇霜的文竹苑他早去了八百回,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走哪条路。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这江迟怎会与这林世子走得这般亲近?依着阿迟那性子是万不会夜宿生人家中的,她虽随性,但不随意。
顿时,一个不好的念头涌现在陈十年的脑海里。
——江迟喝醉了。
不然怎么会轻易被崇霜那家伙带回来?
想至此处,陈十年脚下的步子越发急促。
等他到时,林崇霜已然穿戴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