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候

“今天检查的怎么样了？”我下午发信息问你。

“刚刚去了家中药材加工公司，下午准备去看看他们的种植基地。”

“种植基地是在山里？”

“是的，在山顶上，那边正好也有光伏产业，顺便一起看看。”

“盘山路小心点。”

“放心，你在干嘛呢。”

“那个，我正要和你说呢，我临时出了个差。”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你一声。

“出差？你昨天没和我说呀。”

“是临时的，我也是刚刚接到通知的。”

“去哪里了？是有新项目吗？”

“就是到分支机构调取一些资料，顺便开个座谈会，放心吧，我很快回去了。”

过了几分钟，你才回复，“好，有什么事及时和我联系，注意安全。”

我知道你已经意会到我不想你再追问。

快五点的时候，田皓帆打来电话，“宋小姐，还在宝鸡吗，不知有没有荣幸晚上一起吃个饭。”

“在的，不是在等田总的好消息吗？”

“晚上七点集团酒店的西餐厅，你自己来就好，方便吗？”

挂了电话，我和上官清说了内容，上官清说：“他一定是对你早上提出的资源互利感兴趣了，想详细聊聊。”

“不知道呢，反正我去看看吧。”

“你一个人，还是小心点，不要喝酒，你就说你不会喝。”

“嗯嗯，我明白。”

“还有，我八点半的时候给你打个电话，如果你没接我就上去找你。”上官清对我确实考虑周全，因为每一次和客户的饭局，他都不会让我喝酒，一贯如此。

六点五十，走进集团酒店顶层的西餐厅，设计风格类似江户时代的古朴建筑风格，黑金色为主。服务员把我领到的是铁板烧吧台区域，我到的时候田皓帆已经到了，一个人在吧台坐着，手里晃着半杯威士忌。

“田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你是客人，坐吧。”田皓帆拉开身边的椅子。

“来点吗？”

“不了，一杯苏打水吧。”

田皓帆示意服务员去取，继续说，“那边是海鲜池，想吃什么，一起去看看吧。海鲜还对宋小姐胃口吧。”

“很感兴趣。”

“那就好，我还怕自作主张，不过对海鲜不感兴趣，还有牛排其他一些，都可以。”

随便选了几样，主厨开始席前烹煮。“这是我们铁板烧的主厨”，田皓帆介绍到，“法式和日式都还拿手的。”随后上了第一道是鲍鱼。

“味道很不错，田总约我来，不知有什么想讨论一下的。”

“铁板烧呢，我也吃过很多家了，夜市里也有，高级餐厅里也有，你觉得有什么区别吗？”

“每一家铁板烧都是不一样的，或者说每一位主厨做出来的都是不一样的。”

“夜市里的，大多吃的是烟火气，熟了就行，酱汁涂一涂，主要是给人填饱肚子。”

“高级餐厅里追求的是食材的优质，几成熟的精准把握，还有一些酱汁的运用，是吧，田总。”

“对呀，那宋小姐觉得我现在是为了填饱肚子吗？”

我微笑着，没有快速给予回答，对于对手方此时高高抛起的问题，如何四两拨千斤给他拨回去，我心里确实没底，因为我对于田皓帆并不那么熟悉，而他，让我感受到了似乎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

“太熟太嫩都不好，田总在等刚刚好的火候。”

田皓帆抿了一口威士忌，递过来和牛，“来一块吧。宋小姐觉得现在是好的火候吗？”

“作为集团里最新进的家族成员，太冒进会显得过于有野心，先站稳脚，打好基础很重要。”

“那你觉得靠什么打好基础？”

“人心。”

“这答案有意思，能具体说说吗？”

“无论您是想按兵不动等待更好的时机撬动成熟的业务领域，还是想自己一手打造新的带来利润增长的板块，基础都是人，不是吗？而能支撑您走得更远的，应该也是人吧。”

“就像你说的，我此时也可以养精蓄锐，按兵不动对吧。”

“据我了解，您毕业后没有立刻回国，而是在海外帮集团打理了一年的海外业务，带着很不错的成绩单回国的。”

“所以呢？”

“我觉得您不是喜欢按兵不动的人。”我眯起眼笑了笑。

“和宋小姐聊天很有意思，你确定不来一杯吗？格兰菲迪我觉得配铁板烧很不错，可以中和重口味的肉类。”

“不好意思，相比于斯佩塞的，我更喜欢波本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