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白鲸
要还是不要和你说这件事,我摇摆不定,左思右想,怀着纠结的心走出会场。
你和丁茗正在会场门口等我,你瞧了瞧我,“怎么看着不是那么开心啊,我还以为你要乐到天花板上呢。”
“肯定累的呀,我也是这样,忙好一段密集的工作,完成后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丁茗说道。
“姐说得对,我就是突然松下来了,回过神才知道累了,哈哈。”
“走,咱们去吃好吃的,满血复活一下。”
在吃完午饭回来的路上,你买了黄新刚糖炒栗子,记得招牌上写着“仅此一家,别无分店”,好生霸气。我、你和丁茗抱着热腾腾的栗子,香气四溢,走在冬日午后的暖阳下。趁着热,剥一个入口,软糯带甜,不干不硬,最有特色的是炭烧味,确实够得上排了半小时的队,本来看到那么多人我都想放弃的,你偏说特别好吃,有其他地方吃不到的香味,才让我耐下心继续等待,果然这等待值得。淡淡的烟熏味,让人连吃半袋都不会感到腻。那份喜欢也是配了寒冬,才格外有感觉,遛弯走到革命公园,坐在长椅上,三个人剥着栗子有说有笑。后来也有人从西安去宝鸡的时候给我捎了这家板栗,到底没有那年冬天的味道。
革命公园,西安著名的相亲公园,很多抱着册子的叔叔阿姨,介绍着自家的,别家的,看到路过的小年轻都要打量几眼,顺便唠上几句问问是不是单身。
我们三个的闯入自然遭到了叔叔阿姨们的关注。“长得水灵的,小姑娘有对象吗?”、“小伙子结婚了没呀,阿姨这有好资源的。”
你本来想快步走开,丁茗倒是来了兴致,拉着我翻起了摆在台阶上的一排册子,你也只好陪着我们蹲下。
“你说你的理想型是什么呀?”丁茗问我。
“不知道啊。”我边答边用余光看了你一眼,你不动声色只顾翻着册子。
“你看,姐给你一条条排除。”
“怎么排除?”
“比如,比你小的,你接受吗?”
“姐弟恋我没太想过。”
“你还挺传统。”你插话冒出一句。
“你看,这一下子范围就缩小很多了吧,再说,工作你想找在金融圈的吗?”丁茗没理会你继续问。
“我觉得共同话题可能多一点吧?也能相互理解,就像你和你老公。”
“你还说没想法,你看其实每一条你都有大概框了的。”
“这都是大范围好吧,而且也不是绝对,给看具体遇见什么样的。”
“但其实你已经过滤掉了很多人了。确定的条件也有很多啊,首先最简单的,你想找个中国人吧。”
“这是确定的。”
“二婚的你肯定不愿意吧。”
“除非他是王子吧,有可能,但也有特例。”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特例,对吧,就说平常的,现在好多人都说我没要求,看眼缘,其实就是最高的要求,那些基本要求其实已经在心底默认着过滤了一遍了。”
“是有些道理,你这对这研究这么透彻,想弄个红娘副业啊,姐姐?”
“哎,不是,家族里也有人托着介绍,我就问有什么条件,一个个都说人好就行,没什么条件,但其实哪一条说出来都有自己的想法。”
“很有道理。”我点点头。
“你理想型是什么啊我们公司的大帅哥,都相亲那么多次了。”丁茗转过头问默默在旁边翻着资料的你。
“呃,就漂亮的呗。”
“秦老师颜狗一个名不虚传,那你说说多漂亮的能入你法眼?”丁茗笑起来。
“走啦。”你笑笑站起来,催我们走,“我看得上人家,也要人家看得上我,这东西还是靠缘分喽。”
刚刚忙好战略签约这等大事,公司高层也都松了口气,从上到下都沉浸在放松的氛围中,下午茶时间甜点奶茶样样不少,聊天八卦,谈天说地的。
你说要不在办公室的白板上留点东西吧,那块白板靠着最里面的墙,很久很久没有人碰过了,自从那天你搬进来就注意到了它。
我说前几天看到一幅手机壁纸很好看,上面是一只白鲸,白鲸的背上趴着一个宇航员,“不如画这个吧,化身孤岛的鲸”,我拿给你看,“你听过这首歌吗?”
你找来马克笔哼着歌开始画了,对你来说难度不大,我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画画的背影。我们都在尽心尽力地多情着,认识越久越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很相似,过于相似。也正是因为这份相似,我能读懂你内心的声音,你能陪我四处玩闹游荡,浑然天成的交集,但遗憾终究,万里相隔,各安天命。
只画了白鲸,就被工作打断了,那个宇航员再也没有画上,一直到我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大概只能是一座孤岛吧。后面有人来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这幅画总会在旁边乱加几笔,你总是会把它们擦掉,只留下那一只独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