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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上气得没睡好,一直都在做梦,满脑子都是怨气。
如此睡的不踏实,是以第二日一早就醒了。
当我顶着个黑眼圈站在卫庄面前的时候,卫庄额角的青筋显而易见的跳动了一二。
我一把扯过他的手腕,道:“我们现在就去。”
此时天色尚早,不过是东方既白。天上云层厚重,看着是要下雨的天气。
我们二人一言不发,沉默着走到医馆门口。
彼时念端和端木蓉已将门打开,两人忙忙碌碌正在张罗看诊的准备事项。
端木蓉远远就瞧见我和卫庄,霎时直起身子,颇有几分无奈地看着我们。
“怎么了蓉儿?”说着话的当口,念端亦抬起头,看到来的人是我们,原本温和的脸色骤然一变,眉目间满满都是不耐,“我说过了,邙城我是不会去的。”
“可你是个大夫啊,为什么?”
念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眉间的不耐渐渐散去,才道:“此事与你无关。”
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另有隐情。我与卫庄对视了一眼,亦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出了如此结论。
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念端前辈,如若您当真有什么心结,大可说出来我们一定尽力想办法替您解决。”我面容诚恳,“可邙城的百姓等不起了,每拖延一日,便有无数的无辜百姓丧命。”
眼见念端脸上颇有几分动容,我心说有门,立刻又道:“念端前辈求您了。我身为韩国公主,实在不忍我的百姓遭此大难,是以我才从新郑而来,只为求前辈能够相助。”
然而念端却始终不松口,听我如此说,她仍旧只是摇头。
“蓉儿,送客。”
“不必了。”对于她如此无论如何也要拒绝我的决心,我说再多也无济于事,绝望之中我冲端木蓉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送我们。
像是为了衬托我的心境一般,原本只是微微飘洒的小雨,此时竟落成了洋洋洒洒的大雨。
我愤怒地走在雨里,甚至都没来得及赶上卫庄在后头撑起的伞。
“殿下,请等一等。”
走了不多时就听有人叫我,我顿了顿脚步,回过头去,就见雨中端木蓉迈着小步子跑过来。我向前走了几步迎过去,而后卫庄也跟着将伞凑过来些许。
她在我面前站定,随手拨了拨额前被雨沾湿的碎发,与我道:“殿下,我跟你去。”
我愣了一下,随即惊喜道:“你的意思是,愿意跟我去邙城!”
端木蓉点了点头。
“那,那你师傅同意了?”
端木蓉眸色微微一顿,道:“师父并不太希望我去,可我并不认同——我觉得身为医者,自当是该承担医者的责任的。”
听她这么说,我在心里涕泪横流地想,好妹妹,你可太有觉悟了呀,秦时线里那个端木蓉一定不是你吧。
然后我郑重地握着她的手道:“邙城百姓就拜托你了。”
*****
有了端木蓉保底,我们当下都没停留,直接赶往邙城。
虽说请到的不是当世医仙,不过端木蓉是将来的医仙,也就是说存在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可能。
到底不管怎么说端木蓉都是主要人物,而念端不过是出现在回忆里的人。
至邙城时,城门紧闭,城楼之上乌云压境,看得人心里也颇为不安。
进城前,端木蓉给我们每人发了个手帕,手帕一角上还绣着一朵兰花。
“幽兰丝巾?”
端木蓉讶了讶:“不想殿下竟知道此物?”
“啊我……”为了掩饰尴尬,我快速将丝巾蒙到脸上,“我们进去吧。”
守城将士看过诏书和令牌后替我们开了城门,然我们刚要进去,却见不知从何处跑出来十几个人,看穿着打扮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
眼见着这群人冲着我们的方向跑过来,卫庄眼疾手快,拦着我往侧边退开。
而那几个士兵似乎是习以为常,横过枪|杆就将那群百姓拦住。
“求求你们了,让我们出去吧,我们不想死在这儿啊。”
为首一个士兵冲他们呵斥道:“都退回去,否则格杀勿论!”
“这邙城是活不下去了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如此说着,就见一人直直冲枪尖上猛地一刺,霎时鲜血顿涌。
卫庄有意无意地又向我身前跨了一步,正好挡住我的视线。
我转过头去问向另一边的士兵:“这样的场面常见吗?”
那士兵也颇为无奈,似是同情又似是悲伤地摇了摇头道:“回殿下的话,自瘟疫伊始,便常有如此情形发生。开始时还有些人趁着乱逃去别城,现在上头有令,不能放人。”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