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三十八)
马车驶进城西一处小巷,孟婉清用手指勾起车帘,悠悠探出脑袋。
突然,一撮头发从车顶落下,吓得她猛地缩回身子,一连退后好几步。
“燕云。”余瑶轻声唤道,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车板上一声重物落下声音,车帘被人从外面拉开,燕云偏着头,眼瞳灵动闪烁,宛如黑夜中明星。
只见他身穿了件黑色粗布麻衣短衫,腰间系着灰褐色不条子,留着墨黑色的发丝,眉下是炯炯有神的眼眸,身形结实有力,越发展现少年英气。
听见余瑶换他,少年咧嘴笑道,“余瑶姐姐,可有受伤什么的?”
见她摇头笑道,少年才看向被他吓得不轻的孟婉清。
孟婉清朝着燕云扔出手里的马鞭,“小屁孩,你要吓死本公主呀!”
燕云一把接住鞭子,笑道,“是你自己胆小,怪的了谁?”说笑间,他退身跳下车,“快下来吧,我已经探查过四周了,没有追兵,我哥在家里做了饭,那个蹭饭二号已经坐上了。”
“蹭饭二号?”余瑶同孟婉清几乎同时发文。
燕云转过身,笑容使他露出两颗虎牙,“是呀,太子殿下是蹭饭一号,二皇子自然就是蹭饭二号。”
他刚说完,孟婉清抬手就追上去,“小屁孩,你居然敢说我哥是蹭饭的!”
燕云跑在前面,时而停下看一眼追在身后的孟婉清,他轻功已经略有小成,孟婉清很难追上。
“太子殿下已经不知道蹭我哥多少顿饭了,还有你和二皇子!”
幽深的长巷,几声欢腾的吵闹,踏在这碎石路上,余瑶心中只觉一阵轻松。
她已经好些日子没如此放松了,商州一事,她只觉得自己神经就像是那扎带,一会儿绷劲,一会儿崩得更紧。
几人推门进去,玥儿正端着菜从一旁屋子里走出,瞧见余瑶身影,连菜都忘了放下,直接捧着就跑到余瑶跟前。
“小姐。”玥儿唤道,声音带着哭腔。
余瑶拍拍她肩,视线投向院里另一人。
孟北尘坐在藤树覆盖的绿棚下,动作自然得早已不像第一次来时那般拘谨,以前他多少有些不喜这里不懂礼数。
可呆久了,仿佛也接受了。
“孟璟弋不会有事吧?”
孟北尘掸掸他那红锦绣纹长衣,站起身,“皇兄毕竟是太子,父皇就我们两个儿子,罚了皇兄,以后谁了继承皇位。”
“你呀?”余瑶淡然看向他。
聂相一派一直在设计出掉太子,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所为为何,大家心里都清楚。
若是太子中毒死了,受益的是聂相一派,若是请大禹的人救了,太子依旧逃不脱干系。
闻言,孟北尘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行不行,我不会治理国家的,还是行军打仗打仗适合我一点。”
瞧他那一副惟恐避之不及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多苦的差事呢。
孟婉清走上前来,手搭在余瑶肩上,“二哥才不会抢哥的皇位呢,他只喜欢和那些武将呆在一起,最看不惯的就是文官了。”
“还是婉清懂我。”
“咦,余瑶,小时候的事你不记得了吗,当时二哥还义正严辞地在父皇面前说,他一辈子就是要守护景国江山和皇兄。”
孟婉清刚说完,余瑶脑中突然闪过一段画面。
画面中众人都是年幼的模样,孟北尘站在孟璟弋身边,笑起时还能瞧见那缺了的门牙。
余瑶头一次发觉这记忆如此清晰,就像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她抬手扶额,孟婉清看着关心道,“余瑶,怎么了?”
余瑶瑶瑶手,走向一旁,“没事。”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但这次却是最真实的一次,这种莫名闪出记忆的事她以前从未发生过。
只有这次,最后一次任务,时不时会发生。
这事她没有询问系统,她似乎有种直觉,这件事与之前她偷听到的系统对话有关。
忽然,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众人回头望去,孟璟弋站在门口。
正巧燕寻舟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瞧见他,“大家快来吃饭吧。”
饭后,孟璟弋将圣旨放在桌上。
“哥,这是什么呀?”
“父皇让我负责今年的科举考试。”说着,他抬眼看向燕寻舟。
燕寻舟脸上写满兴喜,若不是读书人的矜持,怕是早就跳起身了。
反倒是一旁燕云,跳得比谁都高兴。
“太好了,我哥能参加科举考试了!”
“皇兄这件事,你有和陛下提过吗?”
“父皇只说让我准找自己的意愿去做便是,我想,父皇应该是同意了。”
此事关乎名门望族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