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己就先坐下了。
徐亦如面无表情的坐在了她的对面,“他还活着。”
“他”,指的自然就是徐衡,两人心照不宣。
徐听雾觉得颇为有趣,微笑说:“他在宗外对我下死手,但关于他的处置我并未插手,如今罪雷刑施完,活不活就看他自己的命数。”
她说的都是实话。并且隐隐约约的感觉出徐亦如对徐衡的态度并不是很好,但这并不代表她们二人能推心置腹。
“我知道。”徐亦如垂下眸来。徐衡对徐听雾下手真的在她意料之外,她与面前的人本该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但变数太多,两人倒成了如今互相防范的局面。
“姐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徐亦如不肯直言,那她就直接开口问了。“稍后落落他们会回来,如果看到姐姐在这,不好解释。”她们两个在别人眼中是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徐亦如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来,但心里总觉得该来看看,她看着对面和颜悦色的徐听雾,不声不响。
许久,她才开口:“我听见了你要搬去重光居的消息。”
徐听雾弯弯眼角:“是的。”徐亦如应当在门外等了有一会,看来是等落落走远她才进来的。
“师祖他对你很好吗?”
徐听雾实事求是的答:“师祖在无枝岛上将我救下,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段时间我养伤他也多有照顾,对我很好。”
徐亦如看着她侃侃而谈,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她最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姐姐长姐姐短,娘亲让人在院中的树了两个秋千,那是她们两个最喜欢的游戏。
之后一切都变了,回忆中都是她无比厌恶的东西,她讨厌母亲扼住她的自由,讨厌当时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然后等她长大有勇气逃离,找到了徐衡进入浮岚宗,理所应当的成为师父的弟子。
可现在再看,她好像与徐衡没什么区别,都是不敢面对真相的胆小鬼。
现在的她在外人面前是大长老高傲冷漠的弟子,性情冷僻高不可攀,但没有人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在徐听雾出事的消息传来时,当时她想,定然是徐听雾做了什么让徐衡感到威胁的事。第一时间竟然是庆幸,庆幸徐衡没有将自己留在身边,庆幸他要杀的人不是自己。
徐衡余生将在海牢中孤身一人,她的威胁又变了,变成了眼前的小姑娘。
来之前她是担心的,担心徐听雾会将自己的身份透露,但站在门口时有仓皇逃离的冲动,看见她时更不知说什么。
她笑着对自己说话,喊自己“姐姐”,她心中明白,她们两个没有办法做纯粹的姐妹了。她第一次为自己的懦弱生出悲怆,又觉得恐慌,仿佛觉得自己终于失去了再也无法挽回的东西,是随着时间流逝掉的。
她握着剑站起身,面前的人有瞬间的惊讶,她在门口停住脚,“以后再见面没有那么容易了,你保重吧。”有师祖在,你应当能保全自己,一定要努力变强。
跨出院门的那刻,身后仿佛传来一声“姐姐也是”。
徐亦如走了片刻,戚落落几人就回了,邱荀与方渺仪见到她时都很开心,围在徐听雾身边嘘寒问暖似的,听到徐听雾要搬去重光居时又开心又担心。
等她再回重光居时,已经大半夜了。
今夜的月亮被云遮住,还好有山道上两侧的灯笼照明。重光居内安静无比,廊上的轻纱飘舞,徐听雾看见了楼阁之上,祁黎的房间灯台未灭。
她的房间在下面,夜已深本想着直接回房间,但自己在山下待了太长时间,转念一想还是过去看看。
外面夜深如海,祁黎窗台边稳坐,见她进门,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又垂眸煮茶。
徐听雾自觉地行礼,心想就算祁黎是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按他这喜好茶的程度,晚上肯定入睡困难。不过都是假设,如今祁黎实力强大,与飞升成仙恐怕就一步之遥,也不需要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修行养身。
“此时才回来?”
她还没想好说什么,祁黎就先开口,他将茶盏举到眼前似是在看上面的花纹,动作认真说出的话无比随意。
没打算待太长时间,她站在门口回答:“许久没见师兄他们,弟子在山下吃过完饭才回的。”
“吃了?”祁黎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转而看她。
徐听雾莫名,没觉得她的话有何不妥。忽而反应过来认真解释:“弟子想着师祖早已辟谷,晚饭不吃应该也行,并且也没有师祖的玉通,所以未曾提前跟师祖说。”
她是来做随侍的,总不能控制她的人身自由吧。
祁黎嗤笑:“玉通我从来不用,”他将茶盏放到桌上,幽幽的说:“我是可以不吃,但是别人不行。”
别人?这山顶上还有别人?她待在这怎么从来没见过。
见她还没想起来,祁黎轻抿下嘴角往旁边抬抬下巴。
小青正一脸哀怨的看着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