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绝
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们惊慌失措地再次看向叶沅时,叶沅依旧在榻上闭目不动。
“莫要告知叶白衣。”
原是传音入密。
只有叶白衣浑然不觉,仍然在前前后后照料着叶沅,还怀着叶沅能够康复的期待。
“叶前辈……”张成岭红了眼圈,簌簌地落泪。
周子舒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揽过张成岭,把他往外推:“好了成岭,我们走吧。”
屋内此时安静得只能听到叶沅虚弱的抽气声,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躁乱狂暴的蛊虫正在她体内掀起如何的风暴。
从心脉到肺腑,从丹田到脏器,无一不被噬咬侵袭,此时叶沅的身体已经衰败得不成样子,生机正在迅速流失。
过不了多久,这具身体也将走向死亡,身归混沌,不入轮回。
可笑她悬壶一世,救人无数,终是救不了自己的命。
可是凭什么呢,眼看就要柳暗花明,为什么又要给自己致命一击呢?
她想好好活着,与爱人西窗共话,携手相行,很难么?
真的好疼,叶沅此时已经分不清,身和心哪个更痛一些。
“蝶引香点上一些罢,”叶沅手指动了动,蹭过叶白衣掌心,轻声道,“多燃一些,睡着了就不疼了。”
叶白衣依言照做,房内不出片刻,蝶引香的香气浓郁,甜到腻人。
手腕忽地被扣住,叶白衣带着剑茧的手指搭在叶沅脉搏处,面色沉得快要凝出冰来。
浮散无根,元气离散,脏腑之气将绝,是命不久矣的征兆。
药石罔医。
叶沅无力挣脱,腕脉皮肤之上,是叶白衣愈发颤抖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细探搏动。
“你……你是把我当傻子么!”叶白衣松开叶沅的手腕,将头埋在叶沅颈窝之中,声线带了哽咽,“少来骗我,这明明……”
明明不可救疗,明明无力回天。
“别丢下我,求你……阿沅,我们说好的,说好……”
叶沅颈窝处涌出一阵湿热,这是叶白衣第一次心生恐惧,他颤颤巍巍开口:“上次我的冰寒真气可以抑制的,我们……我们回长明山,总有可以医好你的法子……”
以叶沅如今的状况,怕是还没走出这个小镇,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我本就是医典化灵,不死不灭,体内脉腑自有一套自愈之法,”叶沅轻轻抚慰,“最坏的境遇也不过再和当年一样,变回书简睡上几年。”
“白衣,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不管叶白衣相信与否,叶沅也没了力气再编下去,一如往常娇气,只是声音轻了许多。
“好。”叶白衣将叶沅圈在怀中,仍是一刻不停歇地传输真气,想要勉力压制躁乱的蛊虫。
“再……亲一亲我。”
唇瓣贴近,带着一深一浅的气息,双双交融。
叶白衣顾及叶沅的身体,带着浓浓不舍,一触即离。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死了,”叶沅轻轻喘歇片刻,眼中含着眷恋,“你可不可以……忘了我?”
“莫说傻话,我不会让你死的。倘若真的……我便随你去了。”
叶沅没有再开口,只是闭了眼睛,似是睡了过去。
蝶引香愈散愈烈,在这间小小屋室中弥漫着,萦绕在榻上两人身旁,馥郁甘甜,犹坠梦境。
子时。
叶沅陡然睁眼,望着床顶怔怔出神。
来不及了,她的心脉……几乎全被毁了。
叶沅吃力地撑起身子,静静地看着叶白衣的睡颜,泪珠忽地簌簌落下,浸湿了叶白衣的衣襟。
“傻子,蝶引香都能把你放倒,还来嘲笑我敌不过那义庄的迷香。”叶沅小声哽咽。
“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呢,”叶沅此时已然痛到麻木,惨白的唇瓣不住颤抖,“对不起啊,我们约定好的……我要食言了。”
我们说好……去钱塘,品尝我们从未吃过的白条鱼……
去塞北,喝最烈的烧刀子,纵最具烈性的马……
我们说好的携手游历江湖,我悬壶济世,你护我无虞……
约定好……你为我做一辈子饭,新年守岁到白头,相守岁岁年年。
叶沅颤着手,一遍遍描摹着叶白衣清朗的眉眼,千般不舍,万分难离:“对不起,我要丢下你了,我真的撑不住了,你……你别恨我。”
叶沅不想死,她此时此刻想要活下去的心,愈发强烈,可天意弄人,连化回书简原形的机会都不给她。
“白衣啊……”
叶沅泪眼婆娑,唇齿间呢喃出声,带了此生所有的缱绻情思,一遍又一遍地、贪婪地注视着叶白衣,想要把他此刻的容颜篆刻进心底。
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流失的生机,叶沅心痛俯身,与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