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把录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的时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轻松，她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先不说这些孩子们以后会不会真的到战场上亲自战斗，但仅仅是凭借这样的驾驶技术，他们绝对会送命。

现在的时忆反而陷入了迷茫，她到底要把他们带到能够战斗的水平，还是说用来应付毕业就可以了？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时忆洗了把脸，让自己复杂的心绪给整理好，她本来就不应该把这件事这么上心的，她的初衷只是帮助父亲收集数据罢了……

时忆打开水星，随意翻了一下论坛，之前积分榜的事情还挂在热门上，倒是她的帖子估计是被校方看到给删除了，没出现在热门榜上。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能解决她的问题，时忆拨通了唐述的电话，在漫长的等待后，唐述才接电话。

“今天是第一天上课吧？感觉如何？”唐述似乎对这个来电并不惊讶，他微笑着，手里抓着一个狸花猫，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猫的背部。

“实话来说那就是糟糕透顶。”时忆没有留什么情面，直接把自己的总结下来的结论呈现给唐述。

唐述哑然失笑，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是学生们不听话吗？”

“他们的基础非常差，短时间内无法达到我的预期。”时忆长长呼出一口气，她倒也不是感觉到生气，更多的是迷茫，自己该做什么，该做到什么程度，她都迫切想要明白。

“有没有一个可能，他们的起点和你并不一样，拿你身旁的杯子打比方——”唐述指了指时忆旁边的水杯，水杯里只剩下一点水，几乎干涸。

“他们的水平就是这个杯子里的水，近乎没有，又纯净得像白纸。我的初衷是想要借助学生的力量来为研究收集数据，但这群学生同时也是学院重要的学生，他们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未来，面对这些幼苗，学院有责任把他们培养成才。”

“你想要我做到什么程度？把这个杯子装满吗？”

“溢出来，我希望他们能够战胜一切，不求到达你的水平，只需要能够自由的战斗，这是我的私心，也是我私人对你的请求。“

唐述敛下平时的笑容，反而坚定地盯着时忆，他的话语里没有什么动摇的迹象。

时忆很想接着问一句为什么，到底唐述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她来任教，又是为什么强行提高学生的能力，对于他们来说，要从那么一点的水平提高到溢出来的水平，那一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对于普通的学生来说，他们根本没有必要提高驾驶机甲的能力，就算学生和校方同意，家长也不一定会同意这样的教学计划。

“家长那边我会去说服他们。”唐述看穿了时忆内心的犹豫，“你似乎很负责任，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我只是想要完成父亲的研究罢了。”时忆摇了摇头，“至于别的，我会尽力去做，但优先度永远是研究。”

“自然，这是我们之间的合作。”唐述顿了一下，“听说你现在在论坛里是个名人。”

话锋一转，时忆的表情有些绷不住，虽然她有点想就这么把电话挂了，但多年养成的沉着还是让她控制住自己的手。

唐述呵呵笑了起来，他似乎很享受时忆现在的表情，“不如趁这个机会和学生们加深一下感情，在这一年里，你不仅仅是他们的教师，也同时会成为他们的人生导师。”

“我会考虑的。”时忆不咸不淡地回应，“请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学生时代是最快乐的时光，你也可以享受一下不是？”

唐述哈哈大笑，而后抚摸了一把狸花猫，狸花猫似乎对此不太满意，轻轻呜咽了一声后从唐述的腿上离开。

“那就先这样了。”时忆挂掉电话，她重新把目光转向屏幕里的录像。

纪从那挂满了冷汗的脸庞就在画面的中央，离开了训练机后，他几乎要虚脱，但脸上还挂着勉强的笑容。

“对不起，老师……我没能做到。”他诚恳地向时忆说着。

“不用跟我道歉。”时忆淡淡地说道。

一旁的罗赛显然惊魂未定，她抱着手臂，脸色苍白，头低了下来，看起来并不相信会有这样的结果。

另外两位也走过来集合，司屿一言不发，神色凝重，就连牧榆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录像我会在几天的课上给大家分析，这段时间里你们可以自行复盘。”时忆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冷漠，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以至于解散的时候，场面可以拿不欢而散来形容。

这个时候时忆才意识到，她是以自己的标准来对待学生，也难怪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看着他们那稚嫩又充满失望的脸，面对时忆时表现出来的无助……

“不如跟学生们道歉吧……”时忆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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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