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步
闷热的街道,蝉鸣已经从远处聒噪响起,风拍打树叶,卷帘门大开的五金店里空空荡荡,狭窄逼仄的铁架后排,嘶的响起一声男人闷哼声。
严晴冷笑,活动活动手腕,漫不经心看着他笑,目光潋滟又挑衅。
楼屿前额贴在她肩头,猛地一下疼的都没反应过来,女人盖上去直接重重揉了一把,唇上他带来的碾压冲击感顿时消去,女人伸出食指,带着点嫌弃地按在他肩头把他推往后面。
楼屿靠墙倚立,目光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女人干了什么。
她倒是笑的风情万种,左手活动着右手腕,施施然穿过排排铁架,在店门口的红桌子后坐下,翘起二郎腿,手指撑着下颔,慢悠悠笑道:“就是抓两下,坏不了。”
楼屿还疼的眉心一跳一跳,被她碰过的工装裤似乎都在发热,磨着牙说:“严晴,对自己好点。”
“呵。”她乐了一声,“不值钱的玩意满大街都是。”
“满大街你确定有你喜欢相得中,检验过还好用的?”
“年久老旧,好不好用都另说了。”
楼屿:“……”
他眉心又跳了几下,呼出几口气压住燥热朝她走过去,在要靠近她时女人忽然伸开腿,白色高跟鞋擦过他的工装裤腿,不经意间擦过膝盖,在两人之间隔出一段暧昧距离。
“就站这。”严晴说。
楼屿居高临下望她,眯眼笑的意味深长:“怕了?”
严晴撇撇嘴,唇角勾起一抹笑,偏头不看他,话语倒是威慑力十足:“敢过来我踩爆它。”说着,好似为了更有说服力,停在膝盖摩挲的高跟鞋微妙的往上走。
楼屿抱臂,好整以暇瞧着她动作,有恃无恐,一点没露怯的模样。
严晴哼了一声,没意思地收回腿,斜倚着翘回二郎腿,火红裙摆顺着勾起的那条白皙光滑的长腿旖旎的飘在地面,垂落的线条擦出脚踝一片洁白,风情万种,冶艳妩媚。
楼屿看她的眼眸逐渐加深,后背靠上铁货架,突出来的坚硬铁尖扎到他脊背,疼意才刺出几分清醒,他纹丝不动的靠着那处尖尖,才拾得几分理智。
严晴哪知男人的自我惩罚,偏头看着夜晚的老街,破旧的地面似乎把她拉回了幼时的生活,燥热的风缠在脖颈边让她滞涩难耐。
店里忽然安静下来,陷入沉静的老城区更显落后荒凉,只偶尔响起几声犬吠,把人从失神的征懵,此时在哪发生了什么的混乱里拉回来。
静了一会后,严晴打破沉闷。
“楼响响怎么回事?”
楼屿瞧着她,“我以为你不会问。”
“那你送我回去。”她的车还在公司。
楼屿:“楼响响是我哥的儿子。”
严晴抬头看他,这在楼响响没说之前她已经猜出。
“你哥……”
“死了。”
他说的极简单,平静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好像那张脸上早已套了层层面具,关于死亡的答案破译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严晴的心却是重重沉了下来,片刻,她滞涩地开口:“……怎么回事?”
楼屿怪异的哼笑了一声,极其不合时宜,就像他说起这件事的表情,玩味、冷淡、嘲讽,“简单来说,就是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故事吧。”
楼鸣第一次怒火滔天摔门而去时,把书房的门撞的来回晃悠,人都冲到楼下了,门还在晃。
隔着门缝,楼屿瞥到了楼丰铁青的脸,一楼沙发上,阮友珊眼眶微红,看到他下来,朝他招了招手。
楼屿过去,阮友珊紧紧抓住他的手,什么样也不说,只絮叨:“你哥怎么办啊,太糊涂了……”
楼屿沉默,心里有几分猜测。
这个猜测没过多久就被验证,酒吧打电话过来,让他去把人领走。
楼屿送楼鸣回他常住的酒店。
楼家两个儿子,大儿子楼鸣生性浪漫,想法天马行空,做事不拘一格,向来对家里的业务不关心,只沉迷于画画的世界,常年全世界旅游难见踪影,是个潇洒到极致的人。好在小儿子楼屿精明能干,做事雷厉风行,很好的继承了楼丰聪明睿智、目光独到的基因,又或者说可以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而他本人也热爱管理集团业务。
因着小儿子的争气,楼家夫妇便也不为难大儿子了,哪怕他很少回家,就算在本市,还要包个酒店在外长住,夫妇俩人也不说什么,反正家里一切楼屿都能干的非常出色。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追求自由人生的大儿子,会喜欢上一个酒吧驻唱。
马丁靴、烟熏妆、超短裤,更别说廉价的薪水和孤儿院出身,没有一点不让他们生气。楼鸣可以随心所欲快乐生活,但最终还是要回归楼家的,这样的女人绝对不可能让他带回家。
然而,楼屿看着床上抱着枕头,醉醺醺喊着那个女人名字的楼鸣,沉默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