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莫闻风
他爬啊爬,爬啊爬,像一条断了腿的流浪狗一样,滚进了一缸水里。
那水很烫!很烫!
他用浸水的棉被裹着自己,一路翻滚,也不知道自己滚过了哪里,受了什么伤。
他只有一个想法。
他决不能死!
他躺在漠漠黄沙里,望着夜空的一点星子。
就像是今夜一样黯淡的星子。
老人的眼睛也像极了黯淡的星子。
傅红雪知道,一个人的眼睛,若是变得黯淡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老人怆然道:“我这一生,都毁在了我自己手里,死后,是要遭万人唾骂的……”
他枯枝一样的手,在发着抖。
白徵筠安慰道:“此人诡计多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不能全怪前辈。”
他叹了一声,问道:“不知前辈可还记得,此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以辨认的。”
老人道:“他有三根手指,是断了的,为了平日方便自保,便安了三个小钩子,用来替代手指。他杀人的时候,也常常用这钩子。”
姜姜想起了那背对他们的人,那人的手上,岂非就有三个小钩子?
白徵筠道:“原来如此,多谢前辈。”
老人忽然转向傅红雪,问道:“他是为何而死?”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陆玄寂。
傅红雪慢慢道:“为道义而死。”
老人眼角湿润,拖着身躯远去。
等老人走远,他们才重新燃起了柴火。
姜姜已经饿得胃痛了,却失去了胃口。
她喃喃道:“柳清风柳大侠是何等名剑风流啊,可惜……”
他们自然都知道,姜姜所说的柳清风,就是老人。
傅红雪悚然动容道:“陆玄寂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
白徵筠叹息一声:“柳大侠又何尝不是四十出头。”
这么一个年少风发的人,这么一个正当壮年的人,却变成这么一副样子,实在很难叫人不痛惜。
所以他们都齐齐沉默了。
还有不到三个时辰就天亮了。
白徵筠和白芝韵背靠着酣睡。
姜姜和傅红雪在火堆旁边守夜。
姜姜打了好几个哈欠。
眼睛全是水汽。
傅红雪看了她一眼,道:“你也睡吧,我来守夜。”
姜姜拒绝:“不行,说好两两一组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干活。”
傅红雪目向远方:“随你。”
姜姜支手撑下巴:“不如我们聊会儿天?”
傅红雪道:“你想说什么?”
姜姜道:“我们是朋友吧?”
傅红雪道:“我没有朋友。”
姜姜:“……”
是她嘴欠,又问这问题。
少女也不能怎么样,只好若无其事继续道:“虽说我们现在已经大概了解了真相,可是我们并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要想了结这桩案子,我们还是得回到‘欢场’,找到更多的线索。”
傅红雪道:“嗯。”
姜姜:“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
傅红雪慢慢道:“你说的有道理。”
姜姜想,要不她还是在地上画个棋盘,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吧。
长剑划过沙地,线条纵横成棋盘。
棋盘是用檀木刻的,棋子是用玉石做的。
描线用的金粉,是一个人用手掌搓碎了,调好的。
棋子是现场做的,棋盘也是现场做的。
金子自然也是现场粉碎的。
做棋子的是一位白衣剑客,玉石往天上一抛,那剑唰唰几声,一颗圆润光滑的棋子就出来了;刻棋盘的是一位黑衣刀客,完整的一段檀木就这么着哐哐几刀,方正平整,无一毛刺的棋盘就弄好了;描线的是一位光头壮汉,足有两米的个头,蒲扇一样大的手掌,将那金子一拍,金粉就簌簌落到一个碟子来。
深秋虽有几分冷,但是临水而坐,阳光底下煮茶下棋,似乎也是一件雅事。
少女托腮看他们表演了一番,很给面子地鼓了掌。
白衣剑客脸色一凛,三尺青锋直取姜姜咽喉。
姜姜没有陆小凤的灵犀一指,自然不能把剑夹住。
剑锋是停在骨扇上的。
白徵筠手一震,白衣剑客的剑就原路退回去了。
白徵筠重新展扇,淡然笑道:“何必要和孩子一般计较。”
白衣剑客握剑的手发白,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白徵筠,非但打不过,连在他手上走上十招都做不到。他死死地瞪着白徵筠轻摇的骨扇,不服气地把剑收起来。
姜姜挑衅道:“你看,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这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