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丧
隆科多是下值回到家之后才知道,家里是派了二哥德克新和大侄子舜安颜往安郡王府吊丧去的。
听着这个安排,他觉得老爷子考虑的倒也没错,舜安颜是佟家长房长子,分量够了,德克新也在如今佟家几位爷中居长,年纪上也是足够了。
这个安排,你从哪儿都挑不出一个礼字去。
不过聪明的人自然也能看出来,不管是舜安颜还是德克新,都不是如今佟家主事儿的人,让这两人摇旗呐喊那还可以,但是要想起点什么作用,那还真是够呛。
也不知安郡王府知道了这番安排,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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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郡王府上的人自然是十分失望,尤其是玛尔珲的弟弟景熙和吴尔占,听到佟府来人是舜安颜和德克新,两人都是眉头紧皱。
“十七哥,这佟家也太欺负人了,佟国维不过来也就罢了,竟就派了这么两个人来吊丧,这是在欺我们府上无人吗?”
“闭嘴!”景熙一抬手,止住了弟弟嘴边的话。
“佟国维再怎么说,也是十五哥的长辈,他年纪又大了,你还能去挑他的礼不成?”
吴尔占听着这话嘴边咕哝了两句,到底也没敢再多说。
佟国维这老小子可不止是他们十五哥的长辈,更是皇帝的亲舅舅,他还真没胆子去挑他的礼,也就是嘴上痛快几句罢了。
而一边的景熙则是皱着眉思索了片刻。
如今看来,这佟家也是靠不住了,佟国维首鼠两端,一点不交底,如今八爷党虽然看起来声威赫赫,可是说到底,能下死力的,也就他们一家子了。
既然指望不上,倒也没必要得罪佟家,且先将他们稳住,等那件大事成了,想来这些人也自该明白,谁才是天命所归。
想到这儿,景熙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招呼了弟弟道:“出去迎人吧,无论如何,我们家也不能失了礼数。”
吴尔占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可是到底也不敢真的给佟家人耍什么宗室架子,便跟着兄长一起出去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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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克新和舜安颜一大早出门,下午才回来,一回来就被老爷子叫去了正院回话。
同时下值的隆科多也被一起叫了过去。
他进去的时候,舜安颜正在和老爷子说今儿安郡王府上的事儿。
“我们一去,便是景熙和吴尔占两人在门口迎接的,进去了之后,堂姑先叫我们去后宅说话,姑母因此事瘦了许多,人好似也病了,知道玛法还惦记着她,又哭了一场,后来我们吊完丧,姑姑果真留我们用了饭,用完饭之后,说了会儿话,我和二叔便急忙回来了。”
佟国维听着孙儿的禀报,只是点头。
“如今安郡王府上,也就景熙和吴尔占有些气象了,旁的人不足为惧,他们二人今日既然能好声好气的迎接你们,可见暂时也是想要笼络我们家的,打今儿起,便不远不近的处着吧。”
说完又顿了顿道:“华玘如何?”
华玘正是玛尔珲继妻佟佳氏所出的嫡子,他是康熙二十四年生人,如今也不过才锵锵二十四岁,年纪轻轻便承袭了王爵,又是佟国维的晚辈,他到底也得关怀一二。
“华玘哀毁过礼,身子骨看着也有些不大强健。”这话是德克新说的。
佟国维一听就皱起了眉:“他的几个叔叔都是虎狼之辈,他若是还不知保养身体,日后如何能坐稳爵位。”
隆科多在一边听了道:“不如找个大夫上门诊治一二,如今姐夫去了,只怕姐姐那儿也是惶然不知所措,若是耽搁了华玘的身子,却是不好。”
佟国维点了点头:“这事儿德克新来安排,鄂伦岱是个靠不住的,你到底也算是他的舅舅,总不能看着那孩子就这么自苦。”
德克新站起来应了声是。
说完了华玘,老爷子又着重问了几句景熙和吴尔占的情况。
舜安颜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道:“这两人对我和二叔都很客气,面上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满的,尤其是景熙,倒是对我们格外的亲切似得。”
佟国维一听这话,立刻眯起了眼睛:“喜怒不形于色,这两人何时有这么深的城府了。”
说完又顿了顿:“那华玘呢?他和他的两个叔叔关系如何?”
“看着仿佛有些冷淡。”德克新张口回答了这个问题:“景熙领着我们去见华玘的时候,俩人间的言语并不怎么亲密。”
佟国维听了这话嗤笑一声:“满京上下谁人不知,之前安郡王府为了一个爵位,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如今玛尔珲病逝,华玘又还年轻,只怕安郡王府里也不安生啊。”
这话老爷子能说,隆科多几个晚辈却不敢多言,只能唯唯称是。
老爷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便让德克新和舜安颜退下了。
舜安颜面上还有些不服气,最后是被德克新拉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