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仿佛回忆戛然而止，镜面上重新弥漫起了层层白雾。

白濛濛的冷光打在白雪的脸颊，如同静止的银色箭镞，于无声处穿透他所有的理智。不可置信般紧盯着茫茫的画面，脑中空旷无声：

弗兰曾因他而死，而自己却从不记得她！

原来他们的羁绊如此之深……

心重重地敲击着肋骨，一种鼓胀而尖锐的冷在胸前盘桓，化作滚烫的泪，冲进了发酸的眼眶。眼睑微微垂下，白色的亮光将他墨色的眼瞳烧出了一片带着泪意的空茫。

他倏然跪倒在地，失去灵魂般一动不动。

米诺眼角发红，恶狠狠地瞪着白雪雕塑般的身影，忽地上前打了他一拳，将其重重推到了镜面上！

被打得侧过脸去，白雪眼神震动，却也从这一击中回过神来。

迅速抓住米诺正挥向自己的拳头，白雪的脸色白如初雪，眸色深黑，“住手！现在不是你泄愤的时候！”

米诺红着眼睛，拳头举在半空中，两人正僵持着，忽然，天边又传来沉闷的响声——灵法阵重新转动了！

与此同时，画面中的弗兰重新出现，仍然在画面中注视着他们，但与刚才不同的是，白雾已变成淡淡的灰色，她的面容在灰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越发模糊。

“怎么会这样？这段画面在重复！”米诺轻声呢喃，面色惊惶。

与之对望，刺骨的凉意顺着白雪的背脊往上涌，他的眼中无声地掠过几分阴翳，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怀疑……伊莫在用这个日晷灵器，让弗兰重复这段回忆……”

紧盯着镜子边缘还在扩散的黑气，白雪紧绷着下颌，眼睫轻轻一抖，垂眸沉声道：“不管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弗兰。”

顺着白雪的视线看到翻滚的黑气，米诺悚然一惊，眉宇拧了起来，他撤回身子拼命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一直尝试感知弗兰的气息，但是断断续续的。”说着微闭双眼，将左手手心贴在额头上，霎时，掌心纹路如同地图一般，一点一点泛出细碎的白光。

他将掌心翻转，展示给白雪看。

白雪，关注点却是：“你们结契了？”话音未落，他便忆起米诺几次三番的“恰巧出现”，心下了然。

米诺撤回手掌，不置可否，“最重要的是，方面全部指向——上面。”身侧的手背筋脉突突直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两人一齐仰头，盯着上方的金灿灿的灵法阵。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里。

沉默片刻，白雪冷静分析道：“观察周围的环境和日晷的结构，四周是万重镜面，光滑无比，没办法爬上去。而灵法阵在我们上方，我们透过放大的视角望向上空，说明——”白雪眸光一定，“灵法阵就是日晷的晷面，我们很有可能一直在晷针最远端徘徊。”

“……可是，如果上方的灵法阵就是晷面，那它怎么会旋转呢？你进来之前没看到吗？这破石头上面蛛网遍布，可不像动过的样子……”

“你还记得麋鹿之森吗？”看到米诺点头，白雪凝声道：“如果这些空间如果都是伊莫搞的鬼，那我们就不能以常理来思考其设计逻辑……“黑墙”里的以太空间是上下颠倒再结合，麋鹿之森是空间翻转再连接……我们以为变化的，其实静止着。我们以为是上面，其实是下面。”

“我查过他的空间戒指，是上古神魔之战中消失的灵器，可以在世相中创造一个超越空间的小阵地，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容器……”白雪仰起头，视线望向虚空之处，闷声说：“他喜欢对称、倒错、非正常——所以我们必须从反向思考。”

“这么想的话，那么……本身晷面并不会旋转，晷针也不会。”米诺托腮沉思，海蓝色的眼睛盯着镜面，蓦地闪烁了下，“所以真正转动的、连接晷面和晷针的——是晷针的影子！”

“晷针内部的投影，应该就是上去的路。我们进来的时候，晨光熹微，影子在偏西的位置，现在应该没有偏离太多，我们可以找到镜面表面稍暗的一条通路，那里应该就是影子所在的方向。”

两人找到方法，都兴奋了起来，却马上发现了一个悲哀的事实：镜面挤挤挨挨，像不规则鱼鳞一样遍布四周，造成的多重反射严重扰乱视觉，如同在浩瀚沙漠中寻找一粒灰暗的尘土，他们根本找不到微弱影子所在的方向。

半晌，毫无收获。

如同在火堆上浇了一盆冰水，将他们的热情瞬间扑灭。

更麻烦的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影子方向也在不断变化。

画面也已经重复三遍了，在海洋和沙土之间，弗兰的身影越来越淡。随着天边传来的第四次沉闷的声响，灰色的雾气边缘如墨汁扩散，正在飞速转成黑气！如同一个凶兆，透出某种可怕的不详！

白雪焦躁地直视镜面灰雾中自己空洞的眼睛，感到一阵无力感，他攥紧手指，直到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