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
邻近午夜的时候,门口的侍卫来报,有人带着酒醉的刘傅平来了。
济兰让裴致稍等片刻,带着门外值守的松山往大门口走,两名金吾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金吾卫韩声跟在后头,到门口便见刘傅平醉的不省人事,小厮模样的男子搀着人忙赔着笑道:“回贵人们的话,今夜除夕,刘郎君和友人一起畅饮,没带随从出门。如今醉了酒,小的听人说这是裴府的表亲,只好把人送到这来。”
济兰倾着身子看了一眼,的确是刘傅平无疑,看他醉成这样子,皱眉让人扶到刘傅宁所住的院子。
韩声并未因是有亲缘关系就放松警惕,客气告知济兰后,跟着人往院子里走。
除夕夜长安不闭坊,各家各户都在过年,如裴家一般的大户,除了大门上值的人,倒座房的仆从和院子里三三两两的丫头们也各自聚在一块图个年味。
刘傅平院子里的人看见忽然多出来的表少爷,一个小丫头嘟嘟囔囔,“哪来的表少爷啊,还不是沾了先夫人的光。往常这样的人来咱们裴府门前都不配,如今赶着大过年来给人找麻烦。”
另一个丫头忙让她闭嘴,“再怎么说也是主子,等安置好了咱们再回去。”
两个丫头给人擦了擦脸,又喂了一碗水,看人睡的沉,先头的道:“醉成这样,也不必留人看守了吧?”
后面的尚有些犹豫,听她又道:“咱们就在耳房里,有什么动静都知道,没事儿的。”
她这才跟着人回到耳房热热闹闹地过年。
黑夜里的刘傅平忽然睁开眼睛,用力咬了咬牙。
佟玎今日也有些醉了,拍着他的肩痛心疾首地说,子方兄,你这么好的命为何不把握住?辛辛苦苦读书那么多年,都不一定有裴公和裴大将军说一句话好用。
他只得干笑,不敢说家中有嫌隙,只说还是要走科考之路。
佟玎接着说,你我是有大抱负之人,娶妻也得为仕途考虑,自己运道不好,怕是够不上世家之女,可子方兄身边便是现成的裴家娘子,怎的不把握住机会?
刘傅平叹气,自己是什么身份,人家怎么看得上?
佟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话也不继续说了,继续邀他对饮,刘傅平看他欲言又止,没忍住一连追问。
佟玎脸色涨红,只说自己若是他,管什么有意无意,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裴公父子俩见了,不是直接就将裴娘子嫁给自己?裴家就这么一个女儿,真做了女婿,还不得扶摇直上?
这话说完,刘傅平那点活络的心思又起来,佟玎像是没察觉到他的神情,啐了一口,将怀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摔,世家贵女没遇到,下午在行院,带来的婢子却不知道在哪个黑心烂货手里买了迷药,想给自己下药以后抬作姨娘。
刘傅平盯着那包迷药,目光闪烁,劝解着佟玎。
佟玎酒意上头,杂七杂八的话说了一堆,刘傅平耳朵里听见的却是:
生米煮成熟饭。
最后佟玎喝的倒地不起,连道家中定的亲事实在不如意,就要对着那么一个女子过一辈子。
刘傅宁手有些抖,颤着拿过那包迷药揣进怀里。
如果……他和裴致……他会有一个出身显赫的貌美妻子,一个位高权重的岳家,还有尊崇的地位。
计上心头,他干脆随着佟玎一起,倒地装醉,最后被人扶到了裴府。
今夜是最方便的日子,裴公与裴将军定然要进宫赴宴,而前几日拜访时下人也说除夕夜裴致要带着刘傅宁一起过年。
只此一次,若是得手,那便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拆下多余的玉佩香囊,连发间的冠都尽数放在屋子里,将一整包迷药倒进帕子里,揣在怀里悄悄走出房间。
耳房还有欢声笑语传过来,听到裴府一个小婢子都敢对自己如此,他更坚定了些。
裴府的值守比往次来稍微松些,除了游廊上有四人一组府卫来回巡查,庭院中来往的人鲜少,邻近子时,更是容易困倦,绛紫色的袍子黑夜里更是不甚清晰,都为刘傅平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他尚记得裴致的院子就在府中西侧,府中亭榭的北面,尤得天助,院中此时灯火通明,耳房里似乎有人在值守,他脚步放轻,无声推开裴致房门闪了进来,俯着身子往塌边走。
屋内有清新香甜的香气,刘傅平一阵心猿意马,看见绯色织金的纱便想到滔天富贵,看见床榻便想到美若天仙的裴致,一股邪火混着欲念窜上大脑,最后无声选定躲在她塌下。
在正厅的裴致浑然不觉,只觉得他这般终究不成体统,看其中一个金吾卫回来便也没多想。等到过了子时,开心地拿出专门命人定制成花样的银锞子,给刘傅宁的是一套十二生肖的锞子,给济兰的一套花锞子。
其余的婢子仆从们各有赏,裴家从不苛待下人,听过下人们一连串的拜年话,裴致便也让人各回各的院子。
刘傅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