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毒酒

理掉了。

口供也同样没问出有价值的信息，长公主仍在昏迷，靖王妃和喜鹊否认投毒，其余十五位贵妇也否认在席间接近过死者。

“长公主可醒了？”温久言问喜鹊。

“回大人的话，方才小丫鬟来报，老夫人中间醒过一次，服了剂汤药，便又睡下了。”

看来只能明早再来一趟了。

此时已渐黄昏，夕阳余晖如同一张巨大的网，渐渐笼住了春归园。

园中那条被用来曲水流觞的溪水早已在温久言的示意下被关了水阀，溪水停止流动，一个个青瓷酒杯如莲花般散落在水面上。

温久言走到溪边，撩起衣衫蹲了下去，仔细研究了起来。

“大人，这是在做什么？”李拾欢问道。

“测试是否有精确控制死者取走那杯毒酒的可能性。你白日里自己推理出的，忘了？”

“没忘……不过大人，如今已是酉时了，想必衙门也放衙了，您……不打算下值么？”

“本官自是随时可以下值，但你觉得，凶手也会下值吗？”

李拾欢无言以对，得，领导要加班，她一个小喽啰也只能奉陪到底，这是她的福报。

不过话又说回来，怎么古代的体制内也这么卷啊！铁饭碗果然从古至今都不好端……李拾欢认命地蹲在温久言身后，百无聊赖地逗起了蚂蚁。

暮色渐渐降临，似有若无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不断挑逗着她的鼻子，她抬头看了眼温久言，那厮还在专注着研究着曲水流觞的机关。

李拾欢心头一动，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世子夫人的食案旁，拿起无毒的酒，细细地嗅了起来。她倒要看看，所谓“要提前个把月才能订到”的内裤留香，到底是有多香。

片刻后，李拾欢一脸困惑地放下酒杯，然后扭头朝温久言喊道，“大人！这酒有问题！”

蹲在草地上的男人闻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朝食案处走了过来。

“何事？”温久言走近后问道。

“这杯毒酒并非内裤留香酒。”李拾欢边说边将食案上的毒酒递了过来，“这食案上的三杯酒我都闻过了，又取了几杯溪中之酒闻了下，只有这杯毒酒气味与其他的不同。”

“会否是毒药改变了酒的气味？”

李拾欢摇摇头，坚定道，“血陀罗无色无味，并不会影响酒的气味。小女嗅觉一向灵敏，不会有错，请大人信我。”

温久言看她神色严肃，便伸手接过那杯毒酒，仔细嗅了起来。

乍一闻，香气扑鼻，与内库流香酒无异，可仔细闻，还是能闻到一股其他酒中没有的淡淡果香。

也难怪，所有酒体都呈无色透明，酒杯也都是一样的青瓷盏，若不刻意比较，确实很难区分出来。

“不是说这些酒都是死者从溪中自取的内库流香吗，这是怎么回事？”温久言质问喜鹊道。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喜鹊慌了神，急急地解释起来，“席间确实没上过其他酒，嗯……除了……除了刚开席的时候，奴婢们给十八位夫人每人送了一杯孙厨娘特酿的果子酒。”

“此事为何不早说？”温久言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一身冷意袭来，喜鹊双腿一软，便直直地跪了下去。

“大人明察！并非奴婢有意隐瞒！那果子酒是开宴之后上的第一杯酒，世子夫人饮下之后，奴婢便立刻将空杯收拾走了，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信我！”喜鹊的声音抖得厉害，语气却是十分坚定。

“起来回话。”温久言面色缓和了几分，“十八位夫人都是一样的果子酒吗？”

“回大人的话，是孙厨娘根据各位夫人的喜好分别酿制的，有木瓜酒、乌李酒、雪梨酒、海红酒等等，一共十八种果子酒不重样，世子夫人平日里最爱吃林檎，因此她的是林檎酒。”

“林檎？可这并非林檎酒。”李拾欢又拿起那杯毒酒闻了闻，任由那气味在鼻腔□□振，片刻后肯定地道，“是荔枝”，说罢放下杯子，转头问喜鹊，“哪位夫人喝的是荔枝酒？”

喜鹊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是……是长公主，长公主嗜吃荔枝，全临安……全临安城的人都知道的。”

长公主的毒荔枝酒如何到了世子夫人的手里？难道凶手的目标并非世子夫人而是长公主？又或者，长公主就是凶手？

温久言叹了口气，长公主受了惊吓昏倒，本欲明早再来寻她问话，可如今她的嫌疑直线上升，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拿到口供。于是当下便作了决断，召来差役们将证物收拾妥当带回衙门，又遣嵇京去了后厨，然后大步流星往前院走去。

“喜鹊，前面带路，请长公主出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