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顾卓弈从上衣兜儿里，掏出烟盒，放在手里翻转了几下。从盒里取了根烟抽，烟雾弥散在他眼前。

从车里出来的人，是顾卓弈好几年都没见的父亲。当他和一众人敲门的时候，顾母从厨房里出来开门，顾母见了顾平山，表情怔愣。

两个人无言的对视，是顾卓弈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暗涌的情绪。

“顾平山？”顾卓弈直接喊了顾父的大名，他阔步走到客厅，把烟按灭，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向顾平山。

顾卓弈的眼里，很平静，丝毫看不出他内心升腾起来的复杂情绪。

顾母接过顾父脱下来的外套，顾父语气平和的说，“我要在这儿住几天。”

顾母没回他话，只点了点头。

顾平山坐在了顾卓弈的身侧，“要跟我走吗？”顾平山这次是来和顾卓弈商量的，态度不强硬。

整个客厅的空气，又静谧了不知道多久。

“先吃饭。”顾母从厨房里出来，她的身影划破了顾平山和顾卓弈相对的视线。

顾父顾母自从离婚后，顾卓弈就和顾母生活在一起，顾父虽是很少过问顾卓弈的生活，但实则却压制着顾卓弈。顾父这次来，就是想让顾卓弈跟着他一起去伦敦。

顾卓弈高考那年，顾父自觉纵容他去学了音乐，现在他不可能再去纵容他了。

顾母看着顾父和顾卓弈对峙了几天后，终是不忍心，也跟着劝说起顾卓弈，让他跟着顾父走。

顾卓弈接连几个月，在父母和顾卓弈爷爷的钳制和说服下，生了场病。他接连几天高烧后，开始双眼模糊，看不清东西。顾卓弈一接到魏甜的电话，就强撑模糊的意识，用冷水洗了几把脸，给魏甜回电话。

“喂，顾卓弈。”魏甜缩在被子里，给顾卓弈打电话，声音瓮里翁气。

“嗯，我在。”顾卓弈站在窗边，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顾卓弈，我好想你呀。”魏甜说完，脸颊蹭的一下就红了，她把脑袋都藏在了被窝里。

顾卓弈两滴眼泪，从他脸颊悄然的滑下来。他隐了隐自己的情绪，“我也好想你。”

“我可以去找你吗？”魏甜听出了顾卓弈的声音，比平常要沙哑几分。

“最近可能不行。”顾卓弈说完这句话，霎时间，觉得眼前一片黑。

“哦，那好吧。”魏甜撇了撇嘴，“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呀。”魏甜把被子掀开，把自己的腿往起抬了抬。

“再等等。”顾卓弈用手扶了两下窗台，努力睁了几下眼睛，还是一片漆黑。

“嗯，那我等着你。”魏甜的声音很轻柔，顾卓弈听了，感觉自己心里要好受几分。

挂了电话后，顾卓弈摸索着，躺在了床上。

他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又无奈的放下。顾卓弈的房间很安静，窗帘他只拉开了一半，让阳光可以照进来，但他这几天却看不见。房间只有一台电脑，和他用来听音乐的耳机，因为一睁眼就是黑漆漆的一片，音乐对他来说，变成了挚友。

魏甜想他时，就点开顾卓弈发在社交媒体的几张照片看，放大又缩小。看着看着，双眼渐渐变得朦胧。后来，魏甜接连几天到顾卓弈的住处找他，期盼着能够看到他的身影。

后来，徐晗不忍再看着魏甜这样，在魏甜家里陪了她几天。连喝了几天酒，魏甜依然是丝毫没有好转，她总是醉意熏熏问，“顾卓弈呢？他到底在哪？”徐晗不敢跟魏甜提起顾卓弈，他已经跟家人走了，至于去哪了，他们都不得而知。

魏甜大四毕业那年，学校里的树木肆意生长，大家三五成群挤在一起谈天说地，有的人因为离别的不舍，只身躲在寝室里痛哭。有的人连夜收拾好行李，提前准备好离校，脸上却也忧思重重。大家都要开始人生的另一段旅程，心中种种感觉交织在一起。长大这两个字，忽然间就乍现在他们的生活之中，让人略有些措手不及。

她只身一个人走在学校树荫下，走着走着眼泪忽然就落下来了。她想起顾卓弈第一次来学校找她的时候，想起来她给顾卓弈发过的消息。

她思绪交织且混乱的向前走。

魏甜刚来到北京的时候，她就适应得很快。她遇到的人，也都是善良的人。房东阿姨总是会拉着她的手说，“我女儿以前，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外工作。”

到现在，魏甜这两年工作，和蒋佳雪偶尔越在一起，算得上是交心的朋友。

她们两个在一起吃饭，又看完音乐节。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蒋佳雪说她要去后台找顾卓弈的经纪人，沟通下第二天的采访时间。魏甜的心在看到顾卓弈那一刻起，就开始阵痛，她的心脏紧缩。她一个人躲在音乐节结束后的出口，恍惚看着人流往外走。

魏甜从未想过自己再见到顾卓弈，竟然会是如此这般的距离。

她甚至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自己。

就这样，她越想越心痛，甚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