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妒桃花
既然悟安如此说,她柳烟眉一扬,领了小怜就步入西厢院,好在这些西阗亲卫也没拦她。
这些亲卫于节使府时,也曾见过她几好次,许是听喝到她鸡汤的亲卫说了一嘴,便有人讨好道:“听说宋掌印的鸡汤煲得那叫一个香,不知可有幸一尝?”
鸡汤鸡汤,鸡汤个头!
陈伯拢共就给她送来十来只鸡,全都煲成汤能得几人尝?寺里景唐伤员都没全尝到,凭何给这些作威作福的西阗人喝?
她轻飘飘给那亲卫送去个白眼:“估摸你没这个幸!”
那帮西阗亲卫顿时大笑,好一通奚落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亲卫。
悟安显见身子好了,气色也红润了不少,便是她气恼着脸,他也笑容可掬以看。
一指屋内,悟安道:“可要进去!”
她淡淡往屋门口一扫,“不了,我就是来找你的。”
屋内,高高低低的商谈声传出,一听便知是尚云明沏与张怀贤的声音。
她就听了一耳便没再听,进去是不可能进去的,她要与悟安说的话上不得台面,更不能与尚云明沏听去。
悟安见此,便在院中石几上摆了一壶粗茶,稍后又取来一盘棋,看这架式,似乎要听她好生说道一番。
石几畔的山桃花开正浓,花瓣零落满桌,悟安也不清理,便就着花飞花谢与她轻斟慢饮,听她诉着腹中恼骚。
“你到底知道我哪些事情?凭什么不给我药材?”她气恼小声。
“我听张施主提起过一嘴。”悟安将斟好的粗茶推到她面前,粗瓷茶杯的杯座下,被他顺便推来一小堆山桃花瓣。
“宋施主与尚节使恩怨始末,我都听说了!”悟安杏眸垂下,提壶自斟,“前些日子宋施主说想超度一人。那人是谁……贫僧也知晓!”
此话一出,她听得心底便是一伤。
“他叫宋玉和!一户十几号性命尽丧尚云明沏之手。”她浅浅抿着茶水。这粗陋的茶水喝在口中又涩又浓,一如她眼下的心情。
悟安浅浅颔了颔首,温柔看她,看得她眼眶渐渐便红了。
“若非尚云明沏,或我已是宋玉和的娘子!”她声音微颤,“既你知道,为何还拦我?”
若没有尚云明沏,报恩寺这满山春色,她当与宋玉和共赏。
宋玉和说,“花开太迟,我许是等不了了!”
她彼时还笑宋玉和性急如她,哪知他却一语成谶!
悟安轻轻一闪眸色,道:“贫僧曾说渡不尽景唐人,誓不还俗……宋施主可还记得?”
她面上微微泛出恼意,轻道:“记得!”
那日雪白梅红,与悟安游逛于落梅崖,她对悟安意有所动,说了句试探他心意的话,他抛出的便是这句誓言。
也正因悟安这句誓言,她才放弃爱慕眼前佛子的心,又因着尚云明沏追迫,她才转而寻求他嫁,才得遇宋玉和……
可眼下她说的是宋玉和,偏悟安提他的誓言作甚?
“宋家十数号人命,于二十年间伤亡的景唐人数中,不过沧海一粟。”
悟安说话时没看她,垂首捻着手上佛串,轻柔语气里带了十分小心,“而塞北近百万景唐人历经二十年挣扎,函待一个盼头!”
“而为了这个盼头努力的,又何止……”
宋唐心眼眸变得微凉,未待悟安说出后话,她高声截断:“你与张怀贤什么交情?说出的话和放出的屁都一样!你们大义,就我一人狭促?照你二人这么说,宋玉和一家十数口人就该白白死了?”
说得气冲心头,她一拍案蹭地站起:“死的不是你们,你们这是慷谁的慨?假谁的义?”
骤然提高的声量,引得屋内议事的二人往院外侧眸。
尚云明沏听出是宋唐心的声音,僵硬着背脊从张怀贤榻边起身,艰难挪到窗边,轻轻掀开窗扇望出去……
屋外院中,红粉粉的山桃花下,石几之畔,俊美的佛子仰眸,如玉的美人垂睫,二人直愣愣对视。
佛子被宋唐心粗鄙的话臊红了脸,美人被佛子满口大义气红了眼。
屋中一远一近两双眼睛齐齐望出去。
那双凤目中添了寒凉,远在榻上那双细眸敛成一道细线。
张怀贤舔了舔唇,淡道:“此女素来狂悖,任人不放在眼里,何必理她!倒是与韦那热见面一事要紧,我们还需再细细议上一议!”
尚云明沏没听清宋唐心在喊什么,听这声量虽不像什么好话,但她面前那位玉面佛子……确实让他分了心。
此和尚生得实在太过亮眼,便是他自许俊美,于这佛子面前也稍显逊色。
偏这和尚说,他与宋唐心佛缘颇深……
报恩寺于整个塞北广有佛缘,在晟洲城更是名望高远,而这和尚又是洪老方丈的爱徒。
闻听这和尚因着美貌,恋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