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迢递笑牵牛
,大概不用长大了,他早就找根绳子上吊了。
杜毓文知道自己从来是个清高自傲的人,上一世他不会委屈求全,也不愿暗通曲款,然而他天生才华过人,有过目不忘一目十行之能,也能克敌制胜百战不殆,镇国公曾拍着他的肩膀说若是他早生个十几年,开国的功臣就没有别人的份了。
开国的功臣如今大多进入了知天命之年,先帝仁厚,除却几个骄奢淫逸鱼肉百姓的,大多都是用高官厚禄的闲职养在京城,如今圣上处处都学着所谓的先帝遗风,日日礼佛,宽仁御下,轻徭薄赋,不兴讼狱,上一世没被囚于冷宫之前,杜毓文只觉得,他就算如传闻之中私德有亏,做起皇帝好像倒也不错。
他终究是太少回朝了。
不知道这一片香炉宝幢之下,是何等的阿鼻地狱。
他自顾自地筹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看着放在一边的食盒,他抬起眼睛从窗子看了出去,已经快要中午的光景了。
“今天早上父皇不知道为什么,派人来宣我过去,说要给我多添些嫁妆。”少女轻轻细细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还说我即使嫁了人,也要经常回宫住住。”
“还说等我出嫁之后,就大修栖鸾阁,给我回来住。”她轻声说。
杜毓文闻言笑了一声,“皇上愿意为殿下多费心了,自然是好事。”
“可是我觉得不好。”李青一轻声说,“我一点都不想回来。”
杜毓文当然猜到了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让这个少女时时回宫,就算不能让她感动于这点小恩小惠对父亲感恩戴德,在皇上的眼中,这个少女没读过书,也不聪明,随便敲打敲打,关于自己的事情就能源源不绝地被打听出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一定要嫁这位公主给他,他听闻宝华公主和龙树公主都才干过人,若是出嫁之后生了二心,他怕自己不好控制,所以这两位公主都被他许给了烂泥扶不上墙的世家子弟。
所以他将李青一许给自己,如果自己忍不了一个没读过书的畏畏缩缩的妻子,必然犯下大罪,就算自己和李青一佳偶天成,以皇上认为的李青一的愚笨和见识,从她这里套话也是易如反掌。
当朝天子虽然猜忌寡恩,但是却的确狡猾。
“殿下害怕回宫么?”他轻声问道。
“也不是很害怕了。”李青一说,“只是觉得很奇怪。”
“父皇一贯不喜欢我的,如今却让我时时回宫,也太奇怪了。”她说,她常年如履薄冰地活在宫里,早就对危险有了本能的嗅觉,“总害怕父皇又要做些什么了。”
“若是我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李青一轻声说,“但是若是他因为我,对你如何。”
“毕竟我以后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了。”她低声说,“犯了事也不是我自己的事了。”
“殿下以后不是一个人了,”那青年的声音从宫墙的另一边传了过来,虽然很低,但是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所以我们一起筹算,一起应付。”
“肯定不会有事的。”他笃定地说。
“我信先生。”李青一轻轻的笑了出来,“我一直最信先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