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近高窗卧听秋
是孩童的时候就封了侯,后来更是身居要职,比自己年长些,本来以为北伐之事该是他挑大梁,但是好像被自己抢了风头,军权也被夺了,蹉跎抑郁到现在。
他与宁南侯并不熟悉,但是如果说皇帝想要用谁来制衡他,最好的选择大概就是这位宁南侯。
他垂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书,这不是他现在需要烦心的事。
简东山自己烦心就好了。
简东山跪在了佛堂里,上了香,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叶轻侯非得说昨晚做了个怪梦,怕不是这次北狩不太安生,撵着他让去寺庙里舍点钱。
“兵变那晚不是失火了么,烧了不少房子,大师们正在筹钱和超度。”叶轻侯说,“你也去添几个。”
简东山知道叶轻侯从来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选择不讨论这件事,直接去佛堂,舍了钱,看大师持笔将他的名字写在了功德簿上。
“又是这位许夫人布施的最多啊。”简东山的目光落在了功德簿上,随意闲聊道。
“这位徐夫人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大师说,看了看那个名字,“在江南生意做得大,舍得也慷慨,难怪她财运亨通。”
“佛祖保佑她财源广进了。”简东山附和道。
“不过听说这位徐夫人倒不是为了财源广进。”大师低声说。
“唉,”简东山笑了一声,“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找儿子。”大师说,“她孀居多年,听说膝下只有一个儿子,然而在战乱的时候走散了,后来她安顿了下来,找了位大师算算,大师说他们母子命中已然无缘。”
“话是这么说,大概是为了给这位夫人个念想吧。”大师叹了口气,“多半是这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所以这位徐夫人逢庙必参,广做善事。”大师长叹了一声,“大概是为了她那苦命的儿子积攒阴德吧。”
简东山微微低了低眼睛。
“真是可怜啊。”他轻声说,“我虽然还没有一男半女,但是想想这种骨肉分离之痛,就觉得难以忍受。”
“谁说不是呢?”大师说,“希望她的儿子已经托生到了好人家,这辈子富贵安康吧。”
大师写完了功德薄,将它盖上了,赠了简东山一盒七宝手串感谢他的慷慨解囊,简东山拿着盒子从寺庙里走了出来,看着明黄色的院墙出了会神,然后转过身往前走了。
他身后传来了撞钟声,钟声响了六下。
放下就清净了,他在心里想,但是谁能放下呢。
而且如果放下了,那自己还是自己吗?
但是他现在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么?
好像也不知道。
时间还早,正是集市上最热闹的时候,一派热闹的烟火气,他走了进去,看到了许多小商小贩早已架好了摊子,食物也出摊了。
“来份馄饨。”简东山说,在外面坐了下来,然后他听到了旁边的两个客人抱怨着什么。
“这皇城根就是欺客。”一个客人说。
“是啊,这么一大碗混沌里,肉能有一勺哪不是了。”另一个客人不满地说。
简东山笑了一声。
“这还真的不是皇城的问题。”简东山笑着说,“二位是北方来的。”
“这边的馄饨就是尝个滋味,不会添太多馅的。”他笑道,“比不得北方的馄饨扎实厚道。”
“等办完事,早点回北方去。”其中一个说,另一个也点了点头。
“二位来皇城有什么差事啊?”简东山问道。
“护送皇帝去秋狩,是个大差事。”军爷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差事好归好,就是这边吃的都不够塞牙缝的。”
“饿得肚子都吊起来了。”另一个附和道。
“不过后天就动身了。”简东山笑着说。
“再委屈两日,”军爷竖起了两根手指,“等回去了,我得先吃上一盆子肉。”
“看来燕云过得不错啊。”简东山接过了自己的馄饨,喝了口汤。
“自从武成侯来了之后,我们日子好过的很。”军爷说,最终决定再添一碗,“可惜他功德圆满不带我们了,不过后来的这几个大抵都没改什么规矩。”
“不过听说武成侯病了。”他看了看碗,端起来继续吃着,“谁也不见。”
“班师回朝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他年富力强的。”另一个叹了口气,“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人有旦夕祸福啊。”简东山也叹了口气,继续喝着汤,“后来的事,谁说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