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
可秋娘子怎么办?她不是练家子,完全是待宰的羔羊。
这种解绳子的办法亏心,但是比起性命,以及他肩头的重任,他只能昧一回良心了——回头拆穿了身份,她要打要杀,自己全部受着就是!
时间紧迫,黑衣人随时会停车动手,他硬着头皮带着强势的力道凑过去。
听声辨位,她呼吸的声音有些紧促,一定是又害怕又紧张。
秋若华已经退无可退,身体和头都被箱板挡住,百里无咎的嘴唇落在她的唇角时,两个人都没敢再动。
百里无咎生怕一动又要重新开新寻找,深吸了口气,想贴着她的唇角找过去,发现箱子里空隙窄小,窝着身体,即便这点距离也是挪动受限。
秋若华察觉他不再动,心思一转明白了,朝他转脸,方便他咬住布料边角。
两人配合默契,一次成功。
百里无咎靠在箱板上,同她拉开距离,深深吸了两口气,把体内的燥热压下去。
嘴里的布团一去,秋若华顿觉呼吸顺畅,但是心早就跳作一团,紧张得唇舌发干。
百里无咎吐出咬下来的布,发现还有更难的——蒙在眼上的布。
这个不比塞在嘴里的布团,支棱着边角,凑过去容易碰到。
蒙在眼上单薄紧贴,只怕解起来费事。
两个人低声一商议,让秋若华先来解百里无咎的。
秋若华想到如此亲密的触碰,不禁又紧张又羞涩,胸膛里擂鼓般响着,以致耳朵不够灵敏没听清他的气息声,低头凑近时,嘴唇碰到软软一片。
两个人都是羞怯不已,脸上热腾腾地烧起来。
秋若华慌乱中挣扎着要起来,被绑住的手脚使不上力,身体没有支撑,立刻又跌落回去,嘴唇撞在他脸上,一时又痛又麻。
百无咎闷哼一声,怕让她难堪,语气平静地鼓励道:“别着急,再往上就是了。”
秋若华听他不以为意,心中多了几分愧疚,怪自己太忸怩。
既然已经拜过堂就是夫妻了,这些肌肤和肢体的触碰早晚都会有,只是时机不合宜。闷在箱子里,外边的人也看不着,生死关口犯不上矫情。
稳稳心绪,她这次贴过去,落到他的唇角,没有如方才那样慌乱,若有苦无的触碰着,似蜻蜓点水辨别位置,直到碰到了布条边缘。
轻轻咬住一点边,慢慢拉上拉。然而布条绑得紧,她只好又靠近些,动作时身体不稳摔进百里无咎怀里。
这种行径,当真是折磨人,她不禁气馁道:“不成,我做不好!”
百里无咎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种耳鬓厮磨于他而言也是一种折磨,心神激荡还要克制着不能让她知晓。
他呼出一口浊气,语气温和道:“无妨,再试一次,方才已然快成了。”
秋若华吸了两口气,凝神重头开始,寻到布料边缘小心翼翼地用牙咬实,左右扭动往上拽,百里无打配合,两下里使劲,终于将恼人的布条扯下去。
秋若华心中大喜,吐掉布料,压抑着嗓音笑道:“成了!”
百里无咎眨眨眼睛,适应过来,发现有些许微光漏进来。装他们的箱子陈旧,木板拼接处还有破损,凑过去隐约可见天要亮起,星辰稀疏。
箱子被放在一辆平板马车上,除了驾车的一个黑衣人,旁边还有一人骑马跟着。
他倒是能出声召唤暗中跟随的影卫,可他们的手脚还绑着,无法自保,只怕不等影卫靠近,黑衣人先手起刀落,隔着木箱就能刺死他们两个。
还是得先解了绑绳再设法脱困。
天光从缝隙钻进来,映在秋若华的脸上,近在咫尺,百里无咎看清她脸颊上浓浓的红晕,以及带着笑意的绯红的嘴唇,心里的燥热翻涌着。
又想到方才,唇瓣绵软在自己脸上摩挲带来的触感,百里无咎不禁又是一阵血脉贲张。
难怪世人说,患难与共时最易生出情愫……
嘴唇将落未落之际,马车颠簸一下,将他晃得醒过神来!
她是嫂夫人!
是东宫同僚李恒的妻子,自己冒名替娶已是不妥,怎可再生出邪念轻薄她?
这个念头似一道春雷在心头劈过,震得他跌坐回去,阵阵懊恼,额头上渗出冷汗。
秋若华蒙着眼睛,不知道他心里转过多少个念头,等了片刻,没等到他帮自己解开覆在眼睛上的布,便低声唤道:“夫君,怎么了?”
百里无咎摇摇头,想到她看不见,颓然说道:“没什么。”
他朝她倾身过去,心里念了声“嫂夫人”,嘴上说道:“冒犯之处,请你恕罪。”
秋若华猜测用嘴解布条这个动作过于亲昵,他也不好意思,便主动伸头过去,坦荡地说道:“夫君不必为难,事急从权。”
百里无咎心中羞愧不已,看准布条的位置,咬住边缘帮她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