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安抚好眼睛哭成包子的尉迟落衡,又一起用过了午膳,泰烟和百里便向着清音寺去了,原因是下午又到了泰烟固定的上教习堂时段,祁司辰本来想跟着泰烟一起去,但泰烟见尉迟落衡好不容易睡下了,便拜托祁司辰留下来照顾他。祁司辰也怕太监婢子们趁尉迟落衡眼下丢了身份跑来欺负他,只有留了下来。百里却无甚事,便跟着去清音寺了,碧荷则被泰烟趁机打发了去教习小杏出云宫的规矩,没个一天怕是见不着人,小丫头当真是怕了碧荷每每放堂后去找李公公状告自己听讲习听睡的事。
清音寺虽靠近皇宫,但距离还是有些的,所以两人还是坐了辆马车。
“啊……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用再来上教习堂呀!”
泰烟耷拉着肩膀,两只手伏在车窗边上,小嘴巴里不满的埋怨着。百里见她没坐直身子,急忙伸出手去扶正她的肩膀,顺便正色道:“姐儿可得注意仪态,你是当朝的公主,这模样叫僧人们看了闹笑话。”
“本宫看谁敢!”泰烟气呼呼地叉着腰,一句话说完想想又觉得不满意百里这个比自己小的却总管着自己,便没好气的伸长了脖子使劲戳他心口:“你且不说你小小年纪,怎也学得同清水师傅一样凶,你左右不过两年前跟着本宫听了他几回讲堂罢了。现在倒好,争抢着来做本宫的小先生,你可知本宫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的教习做事!”
“姐儿讨厌我也好,总不能让姐儿丢了面儿去。”百里憨笑着抓了抓头发,泰烟看他这不灵窍的傻样,一时间竟跟他没了脾气,便顺势一倒躺在了他怀里,还左右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看你这傻样,本宫若是同你计较倒显得本宫小气了。你就委屈一下,给本宫作一回枕头,本宫就原谅你。”
百里这下可慌了神,他倒不是嫌弃泰烟,相反心里还欢喜得很。只是一国公主趴在自己一个男儿腿上躺着,这要是被窗户外头的人瞧见了可成何体统,怕是又要闹得满城风雨,说小公主又私下里是又和哪家小公子对上眼了。因为几个儿郎打小玩在一处关系及亲的缘故,导致之前城里没少闹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风雨笑话,听在心细的百里耳里便越发在意泰烟的名声被自己给坏了,更何况清音寺还不在宫里头,外头的人可不比宫里那些太监婢子们嘴上严实。
百里想想伸了手打算将泰烟扶起来坐正身子,犹豫了半天却又不知晓自己的手该往哪处去放,只弄得憋了个满脸通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泰烟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副捉急的傻样子,心下一偷笑便又兀自扭了个方向过去,不再理他,惹得百里一路没敢再动弹,自然也就没再说话,泰烟白捡了一路的清净。
待两人下车来到了清音塔里,才发现清水止早已备好案几等着了,见百里跟着来清水止也没出声赶他,只是叫两个儿一齐坐下听自己讲习,更何况百里这孩子心思比泰烟还灵慧,清水止倒也乐得多教他一个。果不齐没一会儿泰烟便又听睡了,百里没辙,自己可不比祁司辰会处处惯着她,于是便又将泰烟给推了起来,惹得泰烟一恼愣是到教习结束了都没再看他一眼,弄得百里心里觉得怪委屈嘴上却又不好说。
“烟儿,你可不能这般,他督促你好生听堂又不会害你。”
百里见他俩闹别扭,苦口婆心地掺和进来劝导。泰烟把脸一抬,气道:“师傅还没告诉烟儿,昨日为何要同父皇一起说祁哥哥是妖怪,惹得今日里一早宫里人听了昨夜里那话,都没人肯去他那处帮忙搬东西。”
清水止在宫外又怎知嬴昊一忙起来把发布告的事给忘了,只好歉意的看着泰烟,叹了口气道:“为师同陛下昨日里本是打算尉迟虎门那厮若是真的以除妖为由伤着了四皇子,陛下便有了理由直接捉拿他,把他先关去牢狱里,暂不动他性命,也好听一听他同那北国皇帝都还有些什么谋划。想不到你当时先跑进去了,那厮瞧着当真是要动你,陛下一怒之下,又情急,只好提前唤百将军出来除了他。”
“野兽出洞,需要一个诱饵,他在城里野道士处听来的话口,就是为师为了钓他特意放出去的,如果他真的忠于陛下,便不会把那些胡话放在心上了。可惜了这两朝老将军,老来竟是这般糊涂。”
“原来,若烟儿昨日不那么冲动,尉迟伯伯就还有可能留下性命。害了尉迟一家,烟儿也有罪。”
泰烟难过的撑着桌子低下头,觉得是自己害了尉迟虎门,害尉迟落衡变成今日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百里看着泰烟这模样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温柔地替小姑娘拂去眼泪,又神色坚毅的看着她一双极为清澈的眼眸道:“别瞎说,尉迟家灭门是他尉迟虎门咎由自取,区区一介卖国贼,不值得你堂堂公主来可怜他。”
清水止听着满意的冲百里点了点头,然后对泰烟道:“没错,就算按照原先的计划暂时不会要了尉迟虎门的性命,以你父皇的脾性和我朝律法,也终究不会放过他。所以昨日那样也好,特别是对落衡那个孩子来说,长痛不如短痛。若是当真留了尉迟虎门一命,为师也担心北国作祟救人,弄得那厮跑了,终了跑回来反咬陛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