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太奇怪了。”
泰烟蹙着眉,疑惑的点着自己的下巴,浓密的扇形睫羽垂下,遮住了小丫头眼中的困惑。
“这件事分明就疑点重重,漏洞百出。皇后丢失凤印的确很严重,但若是仅因为这个原因就让皇上对皇后心灰意冷,十年再未踏足凤栖宫的话,这多少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了。“
“更何况你也说,他们两人本是青梅竹马,那就更应该对彼此甚是了解,清楚对方到底是何秉性才对。”
小宫女摇了摇头,同样百思不得其解:“奴婢也不懂,要说皇上和皇后两人相识近十几载岁月,不应该被那宫女和万贵妃两人一番空话就说得信服了才是,又或者说皇上并未削去皇后娘娘的位置,只是将协理后宫的权力分了一半出去,这已经如他所说,是念了旧情的。兴许两个人因为没有子嗣,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是表面和睦,心存芥蒂了也说不准。”
泰烟静静的听着,没有答话,转而又问她道:“那对这一件事,你自己又是如何看的呢?”
想起这小宫女之前谨慎胆小如兔子般的模样,泰烟又补了一句:“你别怕,就当现在是姐妹闲聊,说说心里话而已。既然是闺中秘闻,那本宫便断不会将你的话再传于第三个人。”
小宫女得了许诺,这才慢悠悠的抬起眼睛来,压住声音道:“奴婢方才问了您,知不知晓四皇子身带恶疾一事,您可还记得?”
泰烟点了点头,小宫女继续道:“将奴婢捡回宫里的嬷嬷,恰巧和当年替万贵妃接生的嬷嬷是旧相识。据那嬷嬷讲,四皇子出生时并未哭泣,且气息微弱,在北国有个说法,婴儿出生时若是未曾啼哭,便是不祥之兆。嬷嬷当时还觉得诧异,但是常年待在宫中,老嬷嬷懂规矩,没敢胡张扬。”
“直到后来四皇子被送到了皇后娘娘的名下,可待他稍稍长大了一些,果然变得怪异无比,时常狂怒着扑咬别人。听伺候过四皇子的姑姑们说,四皇子撕咬起人来仿佛丢了神智一般,疯起来就连皇后娘娘都扑,不仅两只眼珠子瞧着如同野兽一般瘆人,而且还数次将伺候自己的宫人身上咬掉了一块肉。”
“万贵妃起初还隔三岔五的去看孩子一眼,可自从听说了四皇子的怪病后,她便再没主动去看过自己的儿子。有人问及,她便说是前几次去时觉得皇后娘娘脸色有些不好,怕自己总去让皇后娘娘觉得她对孩子还心存着不该有的念想,为了后宫和睦,便不去了。”
“祁哥哥的病,原来这么严重么?”
泰烟震惊的瞪圆了眼睛,不由得再次回忆起了祁司辰将自己压在身下时那副狰狞的面庞,小宫女也被自己说得有些害怕,她搓了搓胳膊,继续道:“奴婢进宫有些晚,都是听别的姑姑说的。奴婢平时并不近身伺候四皇子,倒不是很清楚,只是皇上因为这个怪病的原因,愈发对四皇子不待见起来,后来干脆下令待四皇子一发病便将他关进铁笼子里。皇上身边的陈公公说过,四皇子本身倒是挺乖,怪病过去了便不哭也不闹的在那铁笼里待着,从来都不会乱折腾,最开始还会向被自己抓咬伤的宫人们道歉,努力寻郎中替那些人治疗伤口。”
“可是任凭殿下再怎么好都没用,皇上的态度一冷,万贵妃也对儿子不闻不问的,皇后娘娘在这宫里的名声又因为当年那件事被弄得不怎么好了。宫里的人们便跟着主子们学,渐渐就弄成了现在这样所有人都对四皇子唯恐避之不及的状况,四殿下常年来在这宫里不仅被视作煞星,就连底下人对他的态度也愈发恶劣。倒是皇后娘娘十多年来一直没说什么,一直任劳任怨的默默照顾着殿下。”
“怪不得祁哥哥跟皇后那边要更亲一些。”
泰烟点了点头,想着下次见到祁司辰要问的事情又多了一件。忽然的,她想起方才这小宫女说话时一直有意无意的偏袒着祁司辰,说起祁司辰时脸颊还带着两酡红,一副如自家宫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娘亲们见到父皇时的娇羞模样。泰烟咬着下唇,心里捣鼓的瞧向宫女,见小姑娘肤色雪白,且属于少见的发冷的白,她乌黑的发整齐的盘着,瘦削的脸颊上一双眸子清澈可人,纯真无虞却又似弱柳般的模样叫泰烟一个女儿家看了都心生怜惜。
嬴姓小女郎瞬间感到如临大敌,她从小被众人护在手心,身边也没什么同龄的女娃可以作为比较的。只听宫人们常常夸赞她生的娇软可爱,长大后定会出落得倾国倾城,叫一众优秀的男儿郎仅看她一眼便拜倒在裙下,当时年幼的泰烟对这些不仅不甚在意,反而在心里觉着宫人们拿她的样貌逗乐甚是无礼。
但是眼下当她意识到眼前这个相貌清秀周正的宫女似乎也跟自己存了同样的心思——心悦祁司辰时,泰烟便自出生以来头一回生出了在意自己样貌的心思。但是眼下宫女就在身边坐着,她也不好意思吩咐她去取铜鉴来,便只好硬着头皮咽着唾沫,忐忑的的开口问:“你说你并不近身伺候祁哥哥,那就是并不了解他了。既然你不了解,但为何你的话里,总有些偏袒祁哥哥?难不成你之前其实是在祁哥哥外院伺候的?”
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