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世间再无人比陪伴他这只寂寞的鹰度过无数个日夜的桔梗花更重要,即便与之相对的是全天下人的命,以及他自己的命。
两个半时辰过去,书艺大会结束,下面参会的男子们有不少都顶了一脸愁容,毕竟每一格都要用不同的字体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就像要娶这片中土大陆上最尊贵这个国家的,地位最尊崇的公主也绝非容易之事,许多人受限于字艺方面的见闻短浅,只写了不足十行便无法继续了。
众人欲离开会场外出寻找休憩地,却被门口突然出现的士兵给拦住了。他们吓了一跳,泰烟注意到了情况,款步上前正欲解释,却看到了门外的百里。碧紫两色的眸光交汇,百里的眼睛中有柔润的光芒闪过,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泰烟看着他坚毅的眼神和手中的那杆银枪释然一笑,无需他再多说些什么了,她已经明白了他的选择。她冲他点点头,他也冲她回了一个最符合她身份的礼仪,泰烟垂下眼睛,已经释然的心再次翻起一圈涟漪般的疼痛。她冲门口的礼官耳语了几句,礼官神色匆忙的离开,泰烟转过身,在百里的注视中,径直朝台上走回去。
原来,他来了,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希望他能带兵来援助,他便真的带着手下的士兵来帮自己守着场子。如此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他和他都在,她的明日和白月都在,她的心稳了,今日之后去面见父皇请罪时,她也不怕他的怒容和那些未知的责罚了。
泰烟不知道,身在皇宫之中,她的一举一动又怎么可能真的可以避过皇宫主人的耳目,藏在她附近的侍卫早就已经将她的行动告诉了嬴昊。他没有插手,他也想看看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会做出怎样一番举措。他今日穿着龙袍前来,却只躲在幕后,是昨晚决意好不插手时,突然想到她到底还只是个被自己拴住的丫头,在危急的时候,各国人都在,人多眼杂,很容易对南国的脸面造成损失,她若是镇不住场面,自己便好出马。
其实,他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泰烟根本没那么蠢。世间都传言皇帝荣宠长公主,可是,嬴昊却连女儿的性子都不清楚。说白了,他宠的只是这个女儿的福运身份,至于女儿本身,他只将她看作一枚最得自己珍视的筹码。没错,是筹码,而不是自己的女儿。
幸好,泰烟身边的宫人一直都贴心尽力的呵护着她,让她即便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也不曾感到过亲情的缺失。因为出云宫的宫人们都围绕在她的身边,像碧荷和一众旁的宫女嬷嬷们,一直给着她胜似血缘之亲的关怀。
她也曾因为好奇而溜去嬷嬷们的椅子底下听她们偷偷说过,自己的母亲身份低微,是一个小国进献而来的美人,在这大南国皇宫中才得一个最低等级的位份,平日里时不时便遭受旁人挤兑欺辱,她性子温吞,对这些从不声张,什么情绪都自己一个人咽进肚子里,但也从不苛责下人。她肚子里有了自己之后,宫人们替她开心的不行,以为终于能凭借着自己得到一些陛下的关怀了,未曾想,自己一出生,父皇便将她的孩子从她身边带走了,只赏了一些珠宝,连副汤药都没给,位份就更不用提了。她漂遥跨国而来,又一直被冷对欺负,身子本就软得像蒲草,生产不得善理直接便落下了病根,没几年后就与世长辞,到最后连自己孩子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那年,幼小的泰烟听到老嬷嬷们说:她去世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觉得自己当初生了拿孩子换荣宠的想法,这是老天对她的报应。
这样对比的话,北国的皇帝祁濛似乎还好上一点……
只是,无情之人才能彻底掌握帝王之道。那日在北国皇宫中,祁司辰拿剑指着皇后的脖子,要挟祁濛让出帝王之位,祁濛十分干脆地选择了自己的夫人。作为人而言,他是好的,作为帝王而言,他昏庸沉情,德不配位。只是,自古江山和儿女之情便难两全,美人一关最考验英雄的赤心。
嬴昊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他到底爱不爱泰烟,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其实他也不尽然就对泰烟漠不关心,照料泰烟的那些宫人,许多都是受了美人的恩惠心生不舍,就连碧荷都是美人当初从刑罚的棍棒底下捞出来的,她们主动请示了李公公,又通过层层筛选才进了出云宫,这过程中不乏就有嬴昊睁眼闭眼的旨意在里面,毕竟一些上了些年纪的嬷嬷想要通过体力一关的核验显然有些天方夜谭。她们心存感激,自然对美人留下的这个独子倍加关怀。加上嬴昊给泰烟冠的福运公主名头,世人便一直有着公主极受荣宠的错觉。
相比起民间的姑娘们,泰烟已经幸福太多了,蜜罐里的孩儿并没有明白,其实父亲母亲一直都在冥冥之中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如果能明白这一点,她的心是否就不再暗暗缺失安心的感觉了呢?帝王的爱稀薄,但一滴可拟汪洋。
会场内,泰烟捂着生出微微暖意的心,她吐出一口长气,理好情绪,换上一副肃然的脸庞,转身对着台下道:“各位切莫急躁,本宫今日大会初时便说了,中途不许离场,离场者算作自主弃权。最后的数艺大会于一个时辰之后开始,这中间会由礼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