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

“王妃,王爷回来了。”芍药轻声提醒正在进食的宋晚昭。

那头本在说悄悄话的玉竹玉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忙退了半步。

善水搀扶着卫时予进去,卫时予今日心情大好,平日里不甚相熟的人敬的酒也喝了不少,酒酣上头,此刻他正脸颊微红,脚步虚浮。

“六哥真没意思,这么一点酒就醉了。”卫若然跟着过来，小声嘀咕着,本来想闹一波洞房，看见卫时予醉成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心思闹腾了,带着一众世家子弟又跑出去喝酒。

宋晚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放下筷箸,接过芍药递过来的帕子拭了下嘴角。

“王妃。”善水把卫时予扶到榻上,“王爷的醒酒汤已经备着了,麻烦王妃照顾王爷喝下。”他朝芍药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双双退下。

偌大的房中只剩他们二人,宋晚昭看了一眼侧卧在床的人,认命般地去端桌上的醒酒汤。

她内心是想让他直接醉睡过去的,洞房一事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期待。

上一世卫楚肖表面对她百般温柔,在这种事上却想尽花样折磨她。她对此事没有经验,身边又没有相熟的人可以告知,只自己生生忍着。

如今想来,那一身的青紫依旧令她生惧。

身后低醇的声音传来:“不用了,我没醉。”

宋晚昭回头,只见刚才还面色酡红,眼神迷离的人坐了起来,迷雾散尽，露出他清醒而自持的双目。

她笑道:“王爷酒量可真好。”

她刚才听善水说他喝了不少的酒。

卫时予走过来,端起桌上的一杯冷茶,一饮而尽。

“邺京的酒没有桃城的烈,再来几壶都不是问题。”他望着她,像是想要给她看看桃城的边塞风光,不由自主地描述着,”就这个杯子,只需一杯,便能醉倒一个将士。喝醉了便躺在草地上,偶尔会有大雁飞过,你只需手一抬,那些大雁便会吓的四飞五散。”

这是她没有见过的场景。

宋晚昭从未离开过邺京,她没有办法想象出来他说的这些场景，这些话在她眼中只是贫瘠的话语。

可是,他说:“有机会一定带你去看一看。”

她用力的点头,眼中的光如同今晚的焰火般耀眼。

刚才放焰火时他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真想把她喊出来一起看看。

说完,又生怕她不相信:“我一定会带你去的。”他生长的地方,他母亲埋葬的地方,他一定要带她去。

她不该被困在这座皇城之中。

宋晚昭觉得他醉了,将桌上的醒酒汤推过去,“王爷喝点吧,暖暖胃。”

卫时予看着她眼中的光,如焰火散尽之后的黑暗,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他想告诉她他定不会负她,也绝会信守承诺。

最后,也只能端着碗喝下去。

“我替王爷更衣吧。”她起身。

卫时予拒绝了她:“不用,我自己来即可。”

说完便走进湢室。

往日,她会在睡前看一下新出的话本子,或者唤玉竹给自己讲一讲府中下人们的八卦。

如今,什么事都不能做,真是无聊的很。

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她心中又升起一阵烦躁。

夜渐深。

宋晚昭忐忑地躺在床榻上,双手不安地拽紧被角。

卫时予手中握着大理寺的卷宗,见她在那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一笑,问道:要听一听最近的案子吗?”

“可以吗?”宋晚昭坐起来,学他半靠着。

卫时予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她腰后,果真舒服了许多。

他打开卷宗,给她讲最近发生的案子,大理寺接触到的案子十分繁琐,但其中也有比较有意思的案件,他讲的仔细，她听得也专注,偶尔还能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不知不觉中,已到了深夜。

宋晚昭有了困意,双眼逐渐朦胧。

卫时予收起了卷宗,“睡吧。”

宋晚昭欲言又地望向他。

卫时予替她掖好被角,“这种事情不急,你安心睡便是。”

有了卫时予的这句话,她也就放下心来,甚至还能跟他说让他做个好梦。

卫时予有没有做好梦她不知道,但是她倒是做了一个美梦。

父亲病愈,夫妻和睦,在不久的以后,她或许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远离了卫楚肖这一个人渣后,她的人生仿佛都光明了。

她在梦中嘴角都含着笑,以至于玉竹唤她醒时连叫了好几声。

玉竹虽是清白之身,但作为陪嫁丫鬟，府里的嬷嬷也给她隐晦地讲了那么几句。好歹要了解一些，万一撞破主子之间的好事就尴尬了。

如今看到里头的情况,也明白了他们二人昨晚没有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