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真言

到家的时候，桂姨还没睡，特地点亮屋里院外所有灯等着她们。

周谦瓴迈进大门，发现自己想多了，这儿生活条件没那么差。

影壁墙后的池塘上千呎，通往主宅的步行道旁香樟参天，把上空遮得严严实实。目光所及处，叠着锦簇花团，以月季、冬青和糖果凤梨为主，辅以藕色、鸨色和雪青色的毛地黄。

后院一眼望去，看见网球场一角，还有两畦菜地，种了些他认不出的绿叶菜，长势很好。

桂姨接了英琦的旅行包，又来接周谦瓴的行李箱，英琦从半道拦截，说着“我来”把抽杆放下去。

周谦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怎么能差遣她帮自己拎箱子，一声不吭劈手夺回。

程英琦刚蹙眉扬起脸，楼梯上下来一对男女，打断了这边的拉拉扯扯。

男的瘦高女的娇小，普普通通两张路人脸，谈不上英俊漂亮，穿着情侣装的宽松t恤和大裤衩，大学生模样。见主人回来，先自我介绍，再说了一番感谢话。

周谦瓴没兴趣认识他们，越过程英琦跟随桂姨拎箱子上了楼。

桂姨边走边说那对小情侣被安排在四楼，让周先生住三楼。

周谦瓴：“程英琦住几楼？”

桂姨：“三楼。”

周谦瓴不明所以地哼了一声，勉为其难似的，又问：“那二楼留给谁住？”

桂姨：“小姐的爸爸妈妈，虽然几年才回来一次，但房间是一直留着的，奶奶不会让客人住里面。”

周谦瓴不知道她奶奶还在，寻思有长辈在家，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去拜访：“奶奶人呢？”

桂姨上楼上得喘粗气：“夏天太热，小姐的爸爸妈妈把奶奶接到江城去了，不过奶奶喜欢老家，秋天还会回来。”

难怪院子里有人种菜，只有老年人爱这么干，弄得宅院不伦不类。

周谦瓴也听见桂姨喘气儿，犹豫了一下，按理说没有他为佣人分担的道理，但这不是他家的佣人，而是程英琦家的佣人，琢磨着不像普通佣人，像管家一类的，给她留个好印象，她说不定能在程英琦面前夸夸自己？

带着这种不纯的动机，周谦瓴伸手把桂姨拎着的旅行包接回来：“还是我来吧。”

桂姨和他客气了几个回合，争不过他，便开始找钥匙准备开门。

周谦瓴：“家里有老人，应该装个电梯。”

桂姨：“奶奶平时主要在一楼活动，很少上楼。”

让程英琦天天爬楼也不太好吧？周谦瓴腹诽，没说出口。

进了房安置好，周谦瓴又多了点牢骚，客房都是套房，程英琦房间也是，房间里自带厕所、浴室、衣帽间，方便是方便，就是住在一个家里却像邻居，什么都能在房里搞定，出入次数就减少了，他本来还想找借口进进出出在走廊和她碰碰面。

周谦瓴从露台往下望，程英琦还站在院子里和那对情侣中的女生说话，似乎那女的在打听旅游攻略，她在告诉她每个集市上工艺品的特色，听得不太清晰。

可真烦，周谦瓴想，这样缠着坐了长途列车的人说话不让休息。

他闲着无聊，先冲了个澡。

再出来时，那三人已经不在楼下，程英琦房间亮了灯，他站在露台抽根烟，目光变成蛾子黏在她窗玻璃上，小纱窗帘遮了半边，看不见人，靠一点暖黄的亮光来想象。

室外没有空调，但因为有风，也不算热，听着此起彼伏的蝉鸣，甚至有些惬意。

可是没过一会儿，蝉鸣中混入些杂音，他认真辨了辨，声源在楼上。

女生的呜咽□□，断断续续，时而压抑时而婉转，像雾一样笼在露台上方。

周谦瓴无语，想起他们是情侣，这也正常，可声音在夜里这样反常的清晰，感觉他们可能没关门，这很变态。

没几分钟，那男的也开始出声，看不出来，说污言秽语的能力挺强。

他很确定他们没关房门，动作幅度大时，连肉碰肉的声响都传下来。

男人一边动作，一边哑着声问：“……在楼下碰见那小白脸，你看了不止一眼吧？怎么了？想让他×你？”

女人只一味啊啊啊顾不上回答。

男人又说：“今天水也特别多，我看你就是想他兴奋！”

周谦瓴一头黑线，对自己成为别人play里的一部分感到恼火，听得心里也燥，血液在皮肤底下一阵阵地爆冲，把烟摁灭了，进屋又冲了个澡。

重新出来后楼上没声了。

周谦瓴有了精神胜利感，就这点时长还嚣张，我和程英琦玩云霄飞车的时候你俩还在坐摇摇车！

也不至于，只是自从程英琦跑了他就遁入空门，有度日如年之感。

他忽然想到，楼上那声音程英琦房间也听得见，她肯定没睡，什么感受？想把她叫出来进行一番受害人之间的交流，思绪推进到这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