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翩翩少年三无邪（二）

以吴子澈为首，花似真和卫冲命跟随其后，三人行走一阵才在越过寒潭后的一处林子停下脚步。

抵达前，花似真远远便望见慕凌的背影，仿佛他早已在那儿等候多时。而他的身前好似还杵着个什么，只不过从她的角度看去并不清楚，一直到走至慕凌身侧，她才发现那原来是块石碑，或者说，墓碑。

「我带小九来了。」吴子澈道。

慕凌淡淡扫过三人，视线最终停留在花似真身上，但又并未多说什么，反倒和吴子澈齐齐地往侧边退了一步，作势要让她走上前更靠近墓碑一些。

「你们──」花似真张口，脸上方才流露出一抹疑惑，下一刻旋即噤声不语，理由无他，只因那碑上所刻之人的名字，赫然就是她「花似真」三个字。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妳娘跪下！」

……啥？

花似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她抬头看向吴子澈，后者竟是又说了一遍类似的话：

「让妳给妳娘跪下听见没？」

「……」

这次她总算确定自己没听错了，可同时，她的震惊也来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说了不论这孩子的娘是谁都不会感到惊讶……然而花似真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孩子的娘竟然是……她自己？ ！

怀抱着满肚子的疑问，她终是上前一步跪了下来，想想这天底下可还有比自己跪自己的墓要更可笑的事吗？

不用说，这定是有哪儿搞错了，怎么她竟连自己何时多了个孩子都不知道，更别提这孩子的爹还是吴子澈。

──和老三有个孩子？这怎么可能！

花似真眉头蹙起，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是半点也摸不着头绪，只是一面叩首一面听吴子澈续道：

「距离妳娘离世已过九年，虽然以前说过了，但此番我还是要再强调一次，妳的命是妳娘拼死换来的，所以无论过了多久都绝不能忘记妳娘对妳的恩情……知道了吗？」

花似真反射性地点了点头，但实际上她根本没听清吴子澈后来说了些什么，此时此刻占据她脑海的全是疑惑。

倘若她死去至今仅止九年，那么又何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应该说，不论是她还是吴子澈，都不该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才是。

「想什么？」

将她的思绪从不解与纳闷中拉回的是卫冲命，一回过神，见到后者与她同跪于墓前，花似真立刻问；

「你跟着跪做什么？」

「要妳管。」卫冲命轻哼了声，随后又斜了她一眼道：

「要跪就好好地跪，别在那想东想西的。」

……她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

还好，一旁的吴子澈似乎并未注意到她方才出神的模样，倒是花似真应完话之后，抬眸便恰巧望见吴子澈看着墓碑的表情。

那眼神她以前也曾经见过，既像控诉又似质问──老三，你果然还在怪我吗？

花似真垂下眸，一颗心仿佛也跟着沉了下来。

在这满是谎言的世上，他和慕凌是少数并未欺骗过她的人，却也同时是她唯二欺瞒过的两个人。

对不起。

无声的愧疚淹没了这片林，连同那刻着花似真之名的墓碑一起。

一片寂静。

一直到吴子澈主动说他要先行离开后，林中的空气仿佛才又重新恢复了流动，尽管她仍忘不了吴子澈说要先走时那副压抑的神情，但至少已经稍微能够喘口气了。

而在吴子澈走后不久，慕凌也跟着离开了，整个过程中他都没说过半句话，只有在花似真瞄向他时，偶尔会见对方正好也看着自己，那眼神她说不出带着什么情绪，也总是在对上眼后便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你怎么还不走？」花似真问，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我想再多留一会儿。」卫冲命淡淡应道。

见状，花似真微微扬眉，撩起衣摆便又原地坐下，也不说话，只是就这么支着头看着他。

半响，大抵是受不了一直有个人在一旁这么盯着自己，卫冲命终于忍不住偏头瞪向她：「妳到底在看什么！」

「看你啊！」花似真理所当然地应道，不待对方回话，又问：

「你和花似真是什么关系？」

虽说这么问似乎有些奇怪，但她确实是对眼前这个孩子的种种行为感到十分好奇，可没想到，她这发自真心的疑问到了对方那儿却被曲解成了别的意思。

「即便我和她的关系没妳们那么亲，也不代表我就不能留在这儿了吧？」

「……」花似真张口，顿了片刻才会意过来他话中的涵义。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有些无奈地说，「我只是觉得，你似乎……把花似真看得很重要？」

不只今日，先前在茶馆那时也是。

「……」这次换卫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