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床凉满梧桐月,月在梧桐缺处明(二)
子里是一股让人迷醉的香火味。
庄梦看见,庄武在悄悄的流泪。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流进衣襟里。但是他没有出声,连流泪都是默默地。
怕是被人看见,他低着头,若不是他擦了一下眼睛,庄梦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道士们终于累了,集体休息,立马就有人给他们安排一桌子的饭菜。胡晴问他们:“饿没有?给你们拿筷子和先生们一起吃?”
“先生们”指的是那些道士。
庄梦觉得信仰这东西真奇怪,人死了不仅请了和尚来念经,还请了道士来作法。
要么就是和尚作法,道士在一旁念经。
庄顺跑去吃饭,庄梦觉得没胃口。她摸到庄文庄武的房间,他俩正坐在床上,不说话。
庄梦也坐过去,坐在他们旁边。
外面传来争吵声,庄梦听到胡晴的声音,跳下床就想去看,庄武拉住她,说:“别去,大人们正在讨论分东西。”
“分什么东西?”庄梦不懂。
“送的礼呗,还有钱呗。谁知道呢。”庄文说。
门被打开,胡晴抱着睡着的庄顺进来,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才说:“今天委屈你们了,家里人多,没地方睡。一会你们几个就睡这间屋子,把门关好不要出去,不要被有些大人抢了,不然你们没睡的地方了。”
庄梦担心的问:“妈妈,我听到你们在吵架,没事吧。”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你一会和庄顺睡一张床,睡另外一头知道吗。明天还要早起回学校,肖老师说明天要考试了,不准熬夜知道吗?”胡晴温柔的说。
庄梦不说话了。胡晴叹了口气,走到庄文庄武前面,摸了摸他们的头说:“我知道你们难过,你们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想哭就哭,别不好意思。关上门,别出去,什么事还有婶娘呢。你们兄妹好好的,知道吗?”
胡晴关好了门,庄文的眼泪流出来,庄武终于忍不住,脸埋在被子里就开始哭。
庄梦也觉得难受,默默陪着。
外间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庄梦把耳朵贴在门上,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
是三婶的声音:“什么好的都分给他小叔,爸!你这偏心太过了吧!小叔日子不好过,难道我家日子就好过吗!都是你儿子,还分亲不亲是吗,那我就有话说了。”
小婶的声音传来:“话不是这么说的三姐,庄国什么都没有,多分点怎么了?老爸哪里偏心了,你别拿着这些由头乱嚼舌根。”
“老妈生病那会,你家出多少力?好意思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老妈在床上喊痛想喝杯水,庄国在做什么?在请他那些狐朋狗友吃饭喝酒过生日!他但凡想到老妈一点,我会说他吗!”三婶的声音有些尖利。
“是,你家贡献得多,端屎端尿你最凶。也不知道是谁,年轻的时候天天站在家门口骂,老妈就是被你气病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好意思嘛!”小婶反击道。
“够了!老爸还在呢!你们就说这些,是当这个家做主的人都死了吗!”大姑发话了。
庄梦心里压抑得难受,奶奶还没下葬,家里的儿子女儿就开始讨论收到的礼该怎么分配。不觉又有些悲哀,也不知道奶奶听见会是怎样的难过。
庄文庄武终于哭够了,木木的坐在床上发呆。庄梦把刚听到的墙角说了,庄武说:“分他们的,年后我准备出去打工了。”
“你不读书了吗?”庄梦有些震惊,庄武才十六岁。
“读不了了,没钱。”庄武淡淡地说。
庄文道:“我和你二哥已经商量好了,出去总比在家里赚得多。”
外面有人敲门,庄梦开了门看到胡晴站在外面。“怎么还不睡?睡不着吗?”
庄梦摇摇头,胡晴也不说她了。走到庄文庄武旁边开门见山的说:“文儿,武儿,婶娘来是想问你们,奶奶走了,爷爷年纪大了也照顾不了你们。婶娘的意思是,你们跟婶娘去城里,婶娘想办法供你们上学。你们还小,到时候婶娘看看能不能找关系,让文儿再去学校念书,就是上个职校,将来也是有手艺的,不怕饿死。只要能读书,我砸锅卖铁都供你们。实在是不能读,在城里也有更多的机会,婶娘可以帮你们。”
庄梦有些震惊,胡晴的抠门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庄武看着胡晴说:“婶娘,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出去赚钱。”
“你还那么小,别想着赚钱的事!这是大人该操心的事情,武儿,不读书没有出路,婶娘希望你能好好的读书,将来才会有出息的。你现在出去能做什么?没文化没手艺。”胡晴还是温温柔柔的样子,语气里全是耐心。
见庄武梗着脖子,胡晴朝着庄文说:“文儿,你也和你三叔上了挖了两年煤炭,你是知道的,没有文化走到哪里,都做不成事情。别说赚钱了,连自己都养不活。你已经是大人了,很多事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