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从何来
间不容发之际,白岭烟迅速抬起膝盖,猛地撞向孙家少爷的腹部。那小少爷顿时吃痛地尖嚎一声,白岭烟从容不迫地反擒住小少爷的双臂,再狠狠一翻。那桎梏住自己双肩的两只手便不自觉地脱开,小少爷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两圈,最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趁他昏迷,白岭烟正好替他把脉。小少爷脉象浮散无根,至数不齐。白岭烟默不作声地探了许久,心知这和中蛊的脉象别无二致。但究竟中的是何种蛊毒,却迟迟找不到答案。
白岭烟让差役取来纸笔,写好方子后令人速速去熬药。虽不能解其蛊毒,但能让其暂时复归神志。
这时候知府小心翼翼地从门后探出头来,他眼睛滴溜溜地在屋中扫了一圈,当看孙家少爷软绵绵地趴在地上不省人事时,他当即惊得瞠目结舌,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径直冲过来将小少爷扶坐回了床榻上,又重新给他绑好了绸缎,方才长舒一口大气。
“你们这也才粗鲁了!要是让孙家的人看见了,指不定会……”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白岭烟一个眼神瞪回了喉中,再和着口水咽下肚去。
“总而言之,不知各位可有什么收获?”知府躬着身,搓着手,试探着问道。
“这位小少爷确实是中了蛊毒,不过究竟是何种蛊还没有定论。”白岭烟拍了拍方才被那少爷掐过的双肩,淡声道:“还请知府大人引我们去一趟孙家府邸,看看能不能找出些线索来。”
“那是、那是。”知府犹豫了一阵,又怯生生地建议道:“不过等到了孙府,可千万要客气些!万万不能得罪他们啊。”
白岭烟皱了皱眉头:“知府大人,您堂堂岐州重官,为何对这孙家如此畏怯?”
那知府在原地踟躇了许久,最后在白岭烟耳旁小声道:“你们巫山弟子久居山林,有所不知。这孙家是岐州最为富贵,最得权势的大家,远近皆然。若是触犯了人家,别说是官位,恐怕呀……”
知府说罢,抬起手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白日昏昏,阴云盖顶,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幕布笼罩着整个岐州,无形之中憋得人喘不过气来。三人搭上知府安排的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到了孙府。
孙府已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远看府邸气派华贵,在一众低矮瓦房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可真进了府门,一切却又显得萧条而破落,除了占地宽阔,哪像个大富人家的宅邸。
白岭烟还未踏进院门,便闻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散在空中久久挥之不去。院中杂乱无比,满地皆是破碎的玉瓷与落花,其上皆是斑斑血迹。环顾四周,门窗上布满了道道剑痕。
穿过大院走入堂中,更是一片狼藉。四分五裂的家具上盖着被划烂的锦衣,旁边还有摔碎的茶杯与瓷碗。
很难想象所有的一切,皆出自那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少爷之手。
知府一边跟在白岭烟的后边,一边介绍道:“先前就是在这儿,那个侍女来给孙少爷送茶,然后便出了如此惨案。”
白岭烟微微颔首,蹲下身来捡起地上的茶杯碎片,碎片中还留有几片茶叶。白岭烟将之拿起观察了一番,并未看出有何异常。
“那送茶的侍女呢?”白岭烟将碎片放归原位后,站起身问道。
“那少爷发狂后第一个杀的,就是这位侍女了!”知府眉头紧锁,说完后剁了下脚。心中暗道,若是这侍女还活着,说不定还能问出个什么来呢。可惜却最早丧了命。
“杯中是茶水。那这瓷碗中,装的又是什么?”
“这……”知府瞧了一眼那瓷碗碎片,捻了捻胡子,“我也不太清楚。还是让府上的用人来说说吧。”
不一会儿,差役便领上来孙府的管事,他浑身哆嗦,双眼飘忽不定,牙齿上下打颤,似乎还未曾从几日前的阴影中走出。若不是一旁有差役扶着他,恐怕就要直接瘫了下去。
“喏!知府大人找你问话,可精神点。”那差役压低声音对管事道,一手猛地拍了下他的脊背让他回神。
“小人拜、拜见知府大人。”管事俯首颤声道,刚准备拱手作揖,却连拳也握不稳。
知府清咳两声,厉声问道:“好了,不必多礼。特召你来,是想问问,你可知堂中这瓷碗里,盛的是何物?”
“瓷碗?”管事瞟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眼珠转了两圈后好似想起了什么,“啊!回大人,孙少爷自幼身子孱弱,所以每日睡前都要按时喝药。这瓷碗便是用来盛药的。”
白岭烟问道:“那你可知,平时为孙少爷备茶和煮药的,又是何人?”
“这……孙少爷的茶一直是他的贴身侍女所沏,但她已经被少爷一剑刺死了。而少爷的药,一直是我在负责煎煮。”
“那除了汤药和茶水,少爷发狂那日可还吃过什么?”
“除了这两样,便只有日常的饭菜了。不过少爷的一日三餐都是跟老爷、太太一起享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