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
前,他指着药籍上的小字,正在给身旁一个男孩耐心地讲解着如何用药。
那男孩听到动静,抬头见到白岭烟和秦阅州时,不由惊呼出声:“是你们?”
白岭烟认出男孩后也不由一惊,他正是枫月节时,在巫山上弄丢蛇的那个男孩。
男孩指着二人,转过头来扯了扯药郎的衣服。药郎不慌不忙地合上厚厚的药籍,一边轻抚男孩的头,一边柔声道:“剩下的部分,你就自己慢慢看吧。”
说罢,药郎才缓缓抬眼看向白岭烟他们。他眼神平淡无波,对二人的出现不以为奇,好像眼前之人不过是来窜门的朋友一样。
“有什么事,就出去说罢。”药郎面色坦然地理了理坐皱的衣服,站起身来跟着白岭烟走出门外。关门之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对屋中一脸茫然的男孩一字一顿交代道:“阿轩,早点上床睡觉。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千万不能开门。”
他郑重说完后,不顾男孩眼中的疑惑,直接关紧了门。
下了楼后,药郎淡定地端来茶水,他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二人手中的利器,不紧不慢道:“我一来不会武功,而来没有武器,二位大可不必如此。”
“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便是。”他将茶水摆在白岭烟和秦阅州的面前,而自己神色自若地坐在椅上,端起茶来吹了吹面上的热气,慢慢抿了两口。过了片刻见二人没有动静,药郎便补充道:“茶里没有蛊毒,放心喝。”
白岭烟握着银刃的五指不由收紧了几分,看来下蛊一事,自己已不必多问。她直直地紧盯着药郎,冷声道:“你是如何得知孙夫人会命人下毒?”
药郎放下茶杯,声音淡然:“凑巧罢了。那日我去孙府送药,管事正忙,便让我直接送去药房。我路过孙夫人的卧房时,无意听到她同侍女说及此事。”
“那你又是为何要谋害孙少爷和知府?”
药郎敛目沉默了半刻,忽而冷冷嗤笑一声:“他们该死。”
一抹暗色从药郎眼中极快掠过。他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都携着滔天恨意:“不过死,实在太便宜他们了。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只可惜,没看到一出昏官大闹衙堂的好戏。”
药郎往后靠了靠,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他面上无波无澜,而眼底却闪着阴狠的寒光,言语之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不过,能看到一出纨绔子弟血洗家宅的好戏,也是极为不错的。”
药郎旁若无人地一边用指节在桌上敲出戏曲的旋律,一边阖眼好似在回顾一般。他一脸享受,恍若此时此刻,自己并非在接受诘问,而是在戏馆中看着戏子粉墨登场,为他抑扬顿挫地唱着戏词。
白岭烟神色不变地凝着药郎,她早知人心叵测,表面看着憨厚实诚的人,可能在背地里便会揭下面具举起利刃,将谋害之事盘算地精细入微。她顿了顿,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你用的是什么蛊毒?”
药郎闻言慢慢回神,他徐徐睁开了眼,挑衅一般挑眉道:“不是说孙家少爷已经痊愈了么?看来是请君入瓮之计啊。”
白岭烟毫不犹豫地拔出银刃架在药郎的脖子上:“别废话,快说。”
药郎漫不经心地睨了一眼那把银刃,声音中夹着一丝讥讽:“既然是巫山弟子,想来对蛊毒之事极为了解,不妨猜猜看?”
见他打定主意不再多说,白岭烟也不打算多费口舌,便对秦阅州道:“把他绑起来,等带到官府再好好审问。”
药郎听后泰然自若地喝完了茶,主动站起身来,十分配合地伸出双手让秦阅州来绑。白岭烟站在一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既然已经抓住了罪魁,那就只剩下解蛊一事了。但不知为何,自己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好像忽视掉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正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沸反盈天的喧闹声。白岭烟心中一惊,她忽然想起,白日在街上分发汤药的,就是此人!
她回头看向药郎,昏黄烛火之中,药郎昂首阴鸷一笑。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