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虚实实
恶更添一层,暗暗想着,眼前这虚伪小人招人厌的程度不比当初的白卿云差。
她默了半晌,按捺下立马冲出去把谢潮生狠揍一顿的想法,沉声开口:“我找你,是想问问,你可知道岐州蛊人□□一事?”
谢潮生一愣,不知白照雪怎么会突然提及这件事。
“此事在下当然知道。在下听闻当时无论是豪绅达官,还是岐州百姓,都突然着了魔似的,打人毁物,无恶不作。后来多亏圣上派兵救助,才将此事平息。”
听到最后,白照雪不由瞪大了眼,这谢潮生别的不说,颠倒是非,胡编乱造倒是有一手。
她抿抿唇,不理会谢潮生口中的一通虚言,继续发问:“那你可知,岐州蛊人中的是何种蛊毒吗?”
谢潮生微微敛眉,摇了摇头,这件事他的确不知,也一直好奇。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诉你吧!”白照雪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藏在案桌下的双手拨动琴弦,奏出泠泠琴声,紧接着弦音由缓转急,恍如高山飞瀑直冲而下!
霎时间,无数丹枫蝶从四面八方涌来,如赤红的浪潮,携着吞天换日之势,向谢潮生霍地扑去。
谢潮生立在红蝶之中岿然不动,戏谑嘲弄从玄暗的双眸中慢慢消失,继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目光穿过翻飞的红蝶,直勾勾地凝着白照雪。
“白宗主,您这是做什么?”
白照雪轻哼一声:“没做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当时岐州蛊人所中的蛊毒,就是这红蝶的蝶毒!谢公子要是好奇发狂的滋味,我不介意让你领教一番。”
白照雪嘴上语气笃定,但其实她隐瞒了一点,致人发狂的蛊毒并非是由普通的丹枫蝶制成,而是用以人血喂养的丹枫蝶。不过这一点,谢潮生绝对不知道。
谢潮生冷眼打量了一圈围在自己周身的“毒蝶”,眸中的寒意寸寸加深。
“那白宗主是否知道,在下是靖阳公主纳的驸马。要是在下因为中了蛊毒而发狂,到时候圣上怪罪下来,敢问白宗主承不承担得起这个代价?”
他语气平淡无波,又含着一分阴冷,如冬日江面上缓缓涌动的寒潮,发出沉闷的潮浪声。
“呵,那些事情,等你死后,就不必操心了!”白照雪拔高声音道。她要做的,就是骗过谢潮生眼前的丹枫蝶皆是“毒蝶”,从而拖延时间。
谢潮生忽然沉默了下来,手指慢慢探入袖中,触及最后三分之一的蛊毒。
他顿了顿,面上复归轻松的神色:“不过白宗主,蝴蝶可不会咬人吧。”
“白宗主是打算用什么方法,来给在下下蛊呢?”
“你管我用什么方法?”白照雪一边放着狠话,一边抱着琴站起身来,心底越来越发怵。
谢潮生拧起一抹邪笑,重重毒蝶第一眼看上去颇具震慑,但想通之后,就会发现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漫不经心地越过红蝶,如同穿过血色的瀑布,一步步慢慢走向白照雪。
红蝶飞舞之中,谢潮生每向前进一步,白照雪便向后退一步,直到后背抵住墙角,再无路可退。
白照雪咬了咬唇,双脚猛地往后一蹬,环抱长琴凌空腾起,脚尖点过墙壁,如轻盈的岩羊走过垂直的山崖一般。她顺手掂过案桌上的长毫,以笔为剑,朝谢潮生的要害刺去!
谢潮生不躲不闪,手腕一转搭上笔身,轻松卸去了力道,紧接着一手撑过案桌,右腿扫过无数红蝶,直逼白照雪的腰身!
两人你来我往缠斗了许久,白照雪喘着粗气,渐落下风,谢潮生的武功远超她的想象,到了后面,她便只有躲避的功夫,没有了反击了力气。
再过几招,只听得“咚”的一声响动,白照雪被谢潮生擒住了脖子,头猛然撞上了梁柱,几近晕倒过去。
没了琴声支配,周围的丹枫蝶逐渐息鼓偃旗,书房之中,只余白照雪微弱的喘息声。
眼看白照雪的脸色慢慢转白,呼吸也越发细微,谢潮生两眉一扬,掐住脖子的手上移到了下颌,再用力一捏,白照雪便自己张开了嘴。
谢潮生一手钳住关节,一手拿出噬心蛊,正当他启开瓶盖,准备往白照雪嘴里倒去时,忽然停住了动作。
他眸中含着讽意,如睨着一只垂死挣扎的兔子,不慌不忙地开口:“白宗主,您马上就要成为任人摆布的蛊人了,请问您作何感想呢?”
白照雪两眼死死盯着谢潮生,她大张着嘴,本打算说“去死”,说出口时却成了呜呜啊啊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谢潮生嗤笑一声:“真抱歉,在下听不清。”
说罢,他正要将蛊毒倒下去,四周突然响起噼里啪啦一阵破窗之声。谢潮生微微一怔,侧头看去,只见无数身穿盔甲的士兵从外面冲杀进来,他们手握长枪,神色凛然,尖端直指向他们的“大人”——谢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