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再现

“夫人！”

傀儡的刀，通过闪光的丝线迸发力量，一刀斩下极为霸道，聂姚眼睁睁地看着，聂夫人将软软抛了出来，而后，身首异处，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被聂姚接在怀里的软软，那是她拼尽全力生的女儿，此时被聂姚紧紧捂住了眼睛。

“别看。”这是聂夫人最后的祈愿。

护卫已经全部倒下，马匹或四散逃离，或因碍事被人不吝一刀斩下，漫天遍野，除了璃岛的人，只剩下满身是伤的聂姚和他怀里被聂姚随手扯得布条蒙上眼睛的软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聂姚死死握着剑，浑身浴血，只为给软软杀出一条生路。

丝线闪过聂姚的眼，在他条件反射闭眼的一瞬间傀儡手起刀落砍断了他的双腿，逼迫他像个废人一样跪下，聂姚死死护住软软，才没让她摔倒在地。软软双眼被蒙着布，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能紧紧抓着聂姚的衣服，小声哭喊着“爹爹”。

聂姚跪坐的地方正好是竹蜻蜓掉下去的地方，或许是刚刚软软上的发条还没消耗完，竹蜻蜓的翅膀一抖一抖，仍想着飞起来。

竹蜻蜓、牵丝傀儡、机关术、晚宴上感觉到的眼神，聂姚突然明白了。

“刘若天，你这个缩头乌龟，也就敢那我们撒气！一报还一报，你的孙子是个残废！哈哈哈哈哈咳咳咳——”聂姚吐出一口血，怀里的软软一抖一抖，只知道喊着爹爹。

“软软，乖宝。”聂姚摸摸软软的头发，援军未到，软软今日也要跟着自己命丧黄泉了吗？聂姚大喊一声，抽剑刺向离自己最近的人，却在下一秒被一刀砍掉半个肩膀，头颅歪歪扭扭地掉在血肉模糊的脖子上，只剩下了一口气。

“可惜了这么好的筋骨。”有控制着傀儡舞动的人说道。“这个小丫头怎么办？”

“杀了。”领头人冷声说道，他没想到这次竟用了这么长时间，是他低估了聂姚。

“说得也是，斩草还是要除根。”

聂姚已无力反抗，眼睁睁地看着傀儡一步步逼近他们，突然一道利器破风而来，击落了傀儡的刀。是援军到了，聂姚呼出最后一口气，倒在地上，软软有救了，他想告诉来人，小心刘孟生，小心刘璃，可是他做不到了。

“软软，忘了这些，好好活着。”

季攸阳行至眼前，使劲一蹬坐骑，飞身直指落在最后的璃岛之人，想撤退？背了那么多条人命，没那么容易！那人被季攸阳一剑斩下，王冲追了出去，让季攸阳留下看有没有活口。

季攸阳迅速安排人追上王冲，留下几人查看现场。刘璃只在来时射出了九转琉璃挡住最后砍向软软的刀，自此之后再无行动，此时只坐在马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惨状。

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马上、车上、两边的山坡上、枯败的树枝上，聂夫人乘坐的马车劈成了两半，她的身子也是两半，此时已经半凝固的血流了一车，和其他人的血混在了一起，浸入土壤。

稍远处还有一具尸体，应当是怕极了想逃跑，背后中了一刀，脸朝下趴在地上，孤独地死不瞑目。

明年这里的植物，应当生得特别好。

季攸阳将终于放声大哭的软软抱放在一边，此时无暇顾及到她。他们从最远处来时尚且看到聂姚还未倒下，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连翘，来帮我一下！”聂姚的身体太过支离破碎，季攸阳一人难以查看。“连翘？”

季攸阳回头，刘璃慢吞吞从马上下来，一步一挪，仿佛怕极了这样的场面。突然一道闪光划过刘璃的眼睛，还有人？刘璃来不及多想，飞身向前抱起软软滚了一圈，躲过了暗器。

“软软！”

没人会想到璃岛竟还不死心，对一个小娃娃都要痛下杀手，登时有人往山坡上暗器射来的位置追了过去。刘璃抬头看向山坡，那里有一个刘璃很熟悉的人，他是影二。

不同于影一的老成和对刘璃保持的善意，影二更像是一个无需牵引的傀儡，完全听命于主人，忠心无二。

刘璃看着一击不成的影二迅速离开，她怔怔放下软软，转身准备撑起身，却直直对上了聂夫人仍旧睁大的双眼，四目对视，像是在无声地质问刘璃，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她终是没忍住，跑到旁边的大树下狂吐了起来。大树干枯的树皮刮刺着刘璃的手心，那上面还有新鲜溅上去的血滴，红艳艳的，刺痛刘璃的眼睛。

“连翘，你没事吧？”璃岛行事狠辣，现场除了软软已无一个活口，季攸阳抱起哭闹的软软，边哄着边担忧地走到刘璃的身边。

刘璃把肚子里的酸水都吐了个干净，双眼通红逼出了眼泪，软软的哭声让她头痛欲裂，脑海中不断有一个声音和软软重合，两个声音此起彼伏，折磨得刘璃几乎晕了过去。

“头疼。”刘璃摇摇头，用弃生撑着踉跄站起身，软软眼睛上的布条此时还没有摘，对外界一无所知，“别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