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梦云说

白云数千掠过苍穹晴空，镜般湖水笼罩着雾气，如真如幻。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镜湖上方伫立着一位白色仙衣男子的背影，乌黑的发盘旋到腰间，以白玉束发。仙雾缭绕周身，眉目含笑。

从他的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直至停止。

水镜凭空乍散，仙衣男子抹去嘴角笑意。

“既以来了，随心安坐吧。”

他转过身来，长衣白袍，绣着银色暗纹。

长身玉立，气若谪仙。

狭长的丹凤，伶俐桀骜，鼻高而挺，唇为淡薄。

眉间的额纹独特，是一头银白色的鹿角之形。

身后负手而回眸，一人正望着他，蓝衣袂袂、眼眸深邃，犹如仙水墨画般出尘。

几层云雾褪去，身侧现出一张棋台、石椅。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凌乱，是被下过的。

何雨兮并没有在意，似早已习惯般。

二人走到棋边坐下，棋子们便迅速归位。

“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个老样子。棋逢对手，难得。”他看着何雨兮面若冰霜的脸，似笑非笑。

随后从袖中伸出一只手，两根指尖放下一枚白色棋子。

“有一些事我想找你弄明白。”何雨兮眼神充满疑惑，淡淡看去棋盘，食指推动一枚黑色的棋子。

“棋以不着为高。”

“连你都不知的事情，你当我晓凡仙乃上古之神明？这世间百态，又岂能让我尽收眼下。”

何雨兮低下眉，并未继续说话。他抬手继续默默的推动一枚黑色棋子。

“悔了？”晓凡仙也不看他，悠然道。

何雨兮依然没作任何答复。

晓凡仙似乎习惯了他为人作风，并不强迫回答。

“劝你这般性情，再收敛一些为好。”

“此话，故从何缘起？”

“情势不同往日，你果真一点都不担忧当年之事败露？ ”晓凡仙的声音逐渐低沉：“你对凡世间种种思念情怀，他人不能够理解，但我懂得。”

“你懂得？”

何雨兮放下棋子，涩然道。

“四百年之前，我不是没曾劝你。不该做之事，你偏偏不听。”

“至少，我未从后悔。”

晓凡仙眉头紧锁，不以为然：“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五灵仙人，如今执着留在凡世。为了心爱的徒弟不惜毁掉万年仙身，自封住五灵仙气，修为日月递减……之所以，还会被一只千年修为的妖打伤，也是因如此。”

何雨兮深深注视着他，瞳仁深邃，仿佛不见底的深渊海底。

“本来，我还在苦心猜想你为何要那样做。现下你不请自来，我倒是反而真正的明白了几分。”

“上古浮神之玉你给了她，另一半在何处？”

何雨兮紧闭双目欲言又止，摇了下头，却生怕对方看到自己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那个孩子，对你来说真那么重要？”

………………

一叶飘零，落在棋盘中央……同时，牵动了两个人的心绪。

深藏已久的回忆，究竟又是谁伤了谁的心？

“重要。”何雨兮嘴角阖动。

晓凡仙目光微动，神色愈发郑重。

“好怀念，当初你就在此处弹琴，我与你那位小师弟坐在这下棋的时光。他赢不过我便吵吵闹闹的说个不停。回想起，别有一番感触。”

晓凡仙的话刚说完，何雨兮猛然站起身来，千言万语卡在喉咙，一阵阵苦涩席卷而涌。

“独收万籁心，于此一枰竞。”

晓凡仙挪动着手中的最后一枚白子。

何雨兮放眼望下，乃重围之困。

蓝衣仙袂，他转身离开这处仙境。

他的目光望着何雨兮的遥遥身影。

本该一盘死局。手心之上，竟忽然多出一枚黑色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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