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
楚执抱着那颗头,又想去抱秦夫人的尸体,他反复试了多次,都没办法用小小的身躯扛起两具成人尸体。
铃芽哼笑一声:“你抱着这个就行了,你这小身板,怎么背得动?”
她将秦夫人和秦将军的尸体收进了储物袋里。
楚执跟在她身后,她的裙子总是会不小心扫到他的脸,两人走了很久,最后落停在一处溪水边。
“洗把脸。”铃芽对着溪水扬了扬下巴。
楚执听话的去了,水中的他看起来有些可怕,脸色白的跟面粉似的,凉水扑面,他静了片刻,站在铃芽面前道:“我要报仇。”
“拿着你这把剑去挖个坑。”铃芽把桃木剑丢给他。
楚执拿着剑,固执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要报仇!”
铃芽翘腿坐着,从上至下打量着他,“报仇完了之后呢?”
楚执不说话,他没想过。
他只想报仇,杀掉害他家破人亡的那个人。
“人活一世,仇恨可以泯灭一个人的良知,覆盖一个人的道德,你说你要报仇,但是在面对敌人比你强大的时候你的所谓“报仇”就是空谈,”铃芽说:“再者,若今日胜的是你父亲,那头颅被插在枪尖上立威的就是北境王,被欺辱的就是北境王妃,我问你,到时候你父亲凯旋回家,你与你娘该如何?”
楚执道:“自然是大摆宴席。”
说完他便一顿,紧接着听铃芽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父亲败了,却败得磊落,你母亲殉情相随,是世间最难得的夫妻情谊,他们最后的愿望怕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而并非被仇恨蒙蔽,一心想要报仇。”
楚执没有说话,转身去不远处找了一片空地挖起了坑,一边挖一边眼泪簌簌地掉,瘪着嘴十分倔强。
临水的土越往下越湿润,楚执一直从天亮挖到了天黑,他蹲在坑底浑身沾满了泥土,看起来像个泥娃娃。
铃芽躺在树杈子上,垂眼看着他一人忙来忙去,把两具尸体拖到坑中,然后又哭了一阵才开始覆土,等到天再亮的时候才堆起一个小坟包。
楚执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块刻了字的木板,他捡起一块石头重重把木板敲进土里,然后跪在前面磕了三个响头,一言不发的跪了许久。
铃芽睡了一觉又一觉,然后跳下树,站在他身后,“走吧。”
楚执这才站起来,夕阳下两道影子被拉长,他问:“你是不是想阻止我报仇?”
铃芽侧头看他,辫子上点缀的铃兰花被风吹掉了一朵,她说:“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想要报仇,首先自己要厉害。”
楚执:“你是不是神仙?”
“不是,我是妖怪。”
“你骗人,妖怪不会救人,你能不能教我怎么才能变得更厉害?”
“都说了我是妖怪,教不了你,”铃芽说:“等你长大了可以去一个叫空桑的地方,去那里拜师修道。”
楚执问:“等我学有所成就可以报仇了是吗?”
铃芽没回答,给了他一个爆栗,“我带着你还得给你找饭吃,麻烦死了。”
之后的五个月里,铃芽带着他走遍了许多地方,见到了很多曾经他没见过的地方,只是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拿出一个卷轴问有没有见过这上面的人。
楚执偷看过几次,上面的画的是一个少年,穿着白袍蓝纱,黑发束红带,双眸如琉璃,比他见过的所有权贵子弟都好看。
后来路过江都的时候她似乎是找到了那个人的踪迹,便把他仍在了一户姓楚的人家,临走的时候回答了他五个月之前问的问题。
门前溪水潺潺,她站着,低头看他,说道:“从今天起你不叫秦唤,你姓楚,单名一个执,若有旁人问起,你便说这两位是你的爹娘。”
“至于报仇,”她顿了顿,“等你下次再见到我的时候我就带你去。”
楚执问:“如果我要找你,该去哪里找?”
她摇头,“不用找。”
只有这三个字,却没有说明为什么不用找。
“就是这样,”楚执坐起来,捞过秦思礼的酒坛灌了一口,眼睛被风吹红,“虽然我跟你一起入山门,但我可比你厉害多了。”
秦思礼大笑了两声,说道:“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竟然都姓秦,我比你大两个月,你该叫我一声哥哥,来,叫一声听听。”
楚执对着他的胸膛来了一拳,“你也配?”
随后两人仰天长笑,结果引来了褚掌门。
“叫你们静心思过竟然还饮酒畅谈起来了!”
两人一惊,起身就准备跑,结果脚下一滑,齐齐掉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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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之境中没有黑天,只有长久的白天,秦思礼坐在他们对面,问楚执,“所以她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
楚执没说话,铃芽在旁边神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