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电话
“我有新女朋友了。”中南银行总部的门口,马路边,路天对赶来找她的顾星妍说。
她错愕地沉默了许久,说出了一句,“能分开吗?”
“她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
“懂了。”她默默地转身离开,没有人看到,扭头的那一瞬间她已经眼泪横飞。而他没有挽留,于是成就了一段干净利落的别离。
那时,顾星妍和路天因为矛盾和争吵已经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时他们已经研究生毕业好几年,眼看着女儿年纪越来越大,家里人劝说她要开始考虑结婚的事了,顾星妍自己也有了这个想法。当她反复跟路天表露这个想法的时候,路天是很拒绝的,他说要为事业奋斗,要先立业后成家。
就这样,再见面,已经物是人非。从校园到白纱的完美设定,完成了开头,潦草了结尾。
顾星妍正在读研究报告,困了就趴在电脑上打了一个盹儿,这个场景便又来袭击,和曾经无数次的反复出现一样。那是她心理陈旧的伤痛和念想。五年了,两个人再没有任何的联系。
唯一的一次,顾星妍把手机落在了领导的办公室,找不到手机,她决定用座机拨一下自己的手机号,但完全没有任何考虑的就拨通了路天的电话。这是和那个相爱6年的人分开后的第1年,365天里的,惟一的一次联系。
“喂?”那个磁性的熟悉的声音,顾星妍立刻听出了是谁。
“对不起,我在找手机,打错了。”这时,同事拿着她的手机从领导办公室出来,递给她,她苦笑了下。有些人,在你的生命里出现了太久,久到你能潜意识地背下来他的电话、□□、身份证号。残忍的是,他最终是一个过客。
电话响了,夜里十点钟。她被铃声吵醒,擦了擦睡梦里眼角流出的泪水,起身接电话。
电话是顾爸爸打来的,顾星妍一听口气,就知道他喝了酒。爸爸爱在酒后跟自己打电话,大概因为中国式传统的父爱如山,平时他不喜欢叨叨,唯独喝点酒有些话才愿意说出来。
“女儿啊,婚姻大事还是要提上日程啊,年龄不等人。不要总想着工作,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啊……”其实说来说去无非还是那个主题,要她找个人有个依靠,父母才能放心。
33岁。
对女人来说,可怕、尴尬的年纪。卖化妆品的说你已经开始初老,专家说你在错过最佳生育期,小孩子已经堂而皇之地称呼你阿姨。
对父母来说,这是催婚的白热期。不理智的父母可能已经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好像不结婚就是大不孝。相比之下,顾星妍的父母算很开明的。虽然生活在小城市,但他们也非常理解大城市的“剩女”现象,也知道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想要找个好女婿是很难的。他们克制着内心的着急,努力给女儿自由的空间。
几经反复,顾星妍有了经验,她打开免提,让爸爸说个够,毕竟每个人内心的情绪都要有发泄的出口。问题虽然不好解决,说一说也能舒服许多。
在父亲酒后吐真言的那些电话里,顾星妍能感受地到他们的焦虑。毕竟时间不等人,每天起床、上班、下班、睡觉,重复的快节奏生活里,时间流失地快而无声无息,一年年眨眼就过去了。人非圣贤,父母的话听多了,顾星妍内心多少也受到些影响。
她并不是那种特立独行地非要独身的女孩子,只是离开了校门后,确实很难遇到合适的男孩子。比她差的,很难将就。优秀的,又大多喜欢温柔年轻的。
说来也怪,这个社会,人好像生病了。
比如,男人容易脆弱,不敢爱;女人容易刚强,不将就,好似角色错位。又比如,年轻人充满了时代优越感,看不起父母那代人确定了就是一辈子的浓厚感情,鄙视着相亲等传统手段。鼓吹着各种自由,却活在各种算计里。爱情掺杂着利益、比较、浓妆艳抹、纸醉金迷,唯独没了点真实和纯粹的味道。
像顾星妍这种,基本会被被贴上“女强人”的标签,而这个标签等同于“男人勿近”。
跟老爸聊了很晚,再看完研究报告已经凌晨,单身的生活没有多少规律可讲。第二天,她睡了个懒觉,安慰自己单身好处无限,你看那些结了婚的,有孩子的,甚至跟公婆同住的,大概睡懒觉是个奢侈。
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慵懒的双脚,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厅,又坐进沙发里,思考着今天干点什么来消磨时间。阳光透过大大的窗子照进来,形成一大束明亮的光柱,充满着空气的微尘,它们就那样飞舞着,没有方向、随意地。
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她竟默默地看了许久,一种孤独感深深地袭来。
顾星妍的内心里发出了那个世俗地疑问,“如果有一天我晕倒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发现,怎么办?被发现的时候,会不会已经像新闻里那个腐烂的单身老女人?”
很俗气又很现实。那个意气风发,生机勃勃地要干一番事业的少女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取而代之的是万千不过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