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的脏器似乎也开始相互残食,液体从严丝合缝的系统里挣扎着洇出,不再受血管的束缚,支离破碎得如此完整。
他隐约看到盛开在悬崖上的罂粟花,堕落的自成一派,它们在风中没心没肺的笑着,与他入蛊前远眺时别无二致的险恶。
在昏迷的前一刻,他听见了风声,利刃刺入骨肉的刮擦声还有拳头砸在人身上的闷响。有滚烫腥甜的液体溅在他的脸上,花琹迟钝地转动眼珠,瞥见了寒冰似的熟悉侧脸。
天平翻转着归位。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咽喉的不适引起了剧烈咳嗽,花琹抬手摸着己经留下青紫色手印的修长脖颈,他在鬼门关边过了一回,现在视线还是的模糊。
他差一点点就死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赶来的258并没有理会逐渐缓过神来的同伴,手也没有从匕首的握柄上挪开分毫,她上前一步将两人隔开,刚才那利落的一刀354并未及时躲开,此刻他正蜷在床尾,徒劳地捂着自己被割开的脖颈抽搐,血很快浸透了他的衣服,正从弯曲的手腕处粘稠地往下滴落,像一条红蛇从人体游曳到地上。
功亏一篑。
354在心里冷笑,他知道自己对上这两位的胜率约等千零才和其他人联手,可还是棋差一招。但他并没有慌乱,早在他踏进这座建筑的第一天他就已经明白自己已是凶多吉少,所以他训练、隐藏、也不争不抢地等待着机会也静侯着死亡。
明明是盛夏他却感到了寒冷,热量与生命力和血液一起迅速地从创口不可逆转地汹涌而出,视线也开始模糊。而他的面前,凶手正看着他,一派波澜不惊的平淡,牢牢护着身后的青年。
354忽然笑了起来,紧接着就呛到了目己,在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才悻悻作罢,他想,还可以在试一下。
于是,他在258看疯子似的目光下冲着她无声张嘴:
…………
而对方的神色只有一瞬的错愕,但依然戒备地盯着他。
而354不想再挨上一刀,没有继续挣扎的意思,他艰难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卑不亢的迎接自己的死亡。
就在双方僵持的同时,309翻身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企图站稳,背部还在隐隐作痛。他看到354的动作了,但这些濒死的小伎俩他的搭档不知见了多少,从一开始就不为之所动,更别提现在。
那一刀干脆的划断了对方的气管、食道与颈动脉,这在正规医院也是台耗时极长的大手术,就算专家在场也不太有把握,更别提基地那帮只学了点皮毛的辅导员们。
很快354就魂归故里而去。姑娘上前用手指贴上对方侧颈,在确认无误后才松手。
她在查看完地上的两位后才将青年扶到床边,端了杯水给他冷敷伤口,花琹接过杯子搁在一边,伸手想要
去碰这位大小姐血迹斑斑的侧颊,却扑了个空。
只见对方依照刚死之人的遗言,在被霉迹和血液侵蚀浸染变得惨不忍睹的墙壁上摸索了几秒,五指发力,不过须臾间墙皮便沙沙剥落,一道一指来宽裂口平整光滑的深缝就这么暴露在了两人面前。
花琹:……
席荫望着青年空白了一瞬的眼底,似笑非笑什么也没说地又用碎屑抹回了原状。
姓花的你等着秋后算帐吧你。
309自暴自奔地阖上了眼。
不出掌门人所料,第三天的傍晚,就有两位幸存者兑现了他的预判:两人双手粘着滚烫的鲜血,高高在上地践踏着无数冰冷的尸骸,才褪去稚气不久的眉宇问蕴藏着连死神都不可抵挡的锋芒,互相搀扶着走向大门,三位考官也早已在钢栅后站立多时,迎接自己的新同僚。
在此之前,有将死未死却已回天三术的人无力伸手勾住女孩儿的脚腕,又被利落地送上了黄泉。258还贴心地替人合上眼脸,才继续向前。
两位新诞的“幸存者”很快被考官们请到后院成的由高强度铝合金框架和防水蓬布构成的临时房屋中稍做休息,两位货真价实的医生上前给他们做检查,得出并无大碍的结论后,309和258也就不用等“大扫除”结束后再与负责清理牧羊犬”们一起启程。
两人直接和三位考官同乘一艘小型游艇,缀在一群荷枪实弹的保镖后驶向崭新的天地,千枝万叶正等着他们去收割,他们也将以摧枯拉朽之势摘取胜利的曙光。
他们也在心里默默祷告着:请埋骨于黎明前夕的人们放心,我们定会带着你们末暝的眼睛重返锦绣承平。
他们也当然明白残酷的鲜血丛林里,无人生还。活下来的,也不会再有最初的美好。
但逃离的时候他们依旧觉得自由,哪怕是从煎锅跳进了火炉,这很荒谬也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