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下

“王老师！”

我边喊着边来到那姑娘身旁，她惊诧回眸，眼睛瞪得圆圆的。

“王老师，是我，齐耀，51班的。”

“哦，齐耀，是你啊。”

我构想的剧本是高中生认错老师，本以为她被误认后会立马澄清，我便可以借机走在前面，没想到这个女孩直接应答了下来。

她姓王？是个老师？有这么巧合吗，她还有个叫齐耀的学生？

对话有点太流畅了，我心里闪过不少疑问。

但是，她应该不是老师。如果她真的是老师，每天这么晚回家从昨天起就不会再走这条小路，而她似乎不清楚小区夜路路况。其次，她如果真的有学生叫齐耀应该早就发现我并不是她的学生了，不会顺着我的话继续。

这个姑娘可以去做演员了，她临场反应很不错。看她表演，我竟然微妙代入到了选角导演的感受，明明自己也只是个三流演员罢了。

最后送她到7栋，回想她的临场应对，真的很有趣，同住一个小区以后应该有再见的机会吧。

我以为这个再见少说也是一个星期以后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就与她再次相遇。

我刚接了一档综艺类节目的活，扮演一名遭受霸凌的高中生。

原则上，我不接综艺节目的活。一方面，综艺不同于电视剧电影，可以视为演员的作品存在；另一方面，综艺通常会让演员以私人化的形态出现在荧幕里，固化一个演员的人设。一个演员如果实力不足，综艺太多还会影响观众的代入感。

至于这次的综艺通告，咳咳，怎么说呢，他们给的太多了，比之前横店的群演收入高出不少。

说起来，这次的节目总导演杨蒋也是个人才。节目拍摄的主要内容是街道上行人对正发生的学生霸凌事件的反应。按杨导的说法，如果拥有正义感的行人多，互动效果好，后期就做成轻综艺类的实验节目。如果关注和出镜的行人少，后期就联系社会学、心理学、教育学等专家做成严肃向的科普节目，不管怎样都不会吃亏。

总之，就是在与“王老师”见面后的第二天，节目组开工了。第一个取材地点正好在离小区不远的老居民楼旁。我们开工时间比较早，虽然没到早高峰，但也陆续有行人经过。

“齐耀，又有人来了。”饰演霸凌者的演员提醒我。

假扮霸凌学生的演员有两人，他们佩戴着蓝牙耳机，如果有行人经过，开演的信息就通过耳机告知他们，然后开始我的被揍循环。

行人将看到，我跪在地上，一副虚弱痛苦的模样，他们则向我的腹部拳脚相加。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路人前来制止。

其实，现实生活中如果真的上演这样一幕惨剧，势单力薄的普通人远远打个电话报警就够了。有时候，对悲剧的伸手带来的不是悲剧的终止而是悲剧的延续。

但反面来说，伸出的手对真正溺水的绝望者来说也将是活下去的稻草和希望。

我一边低头假装挨揍一边胡乱想着，突然有声音打破了这个僵局。

“喂！那边的，你们在干什么？”是昨晚那个姑娘，她举着手机站在巷口，“你们是哪个学校的，为什么打我的学生？”

“不说话是吗，我是十一中的老师......诶？不许跑！”她冲跑掉的演员喊。

“齐耀？你还好吗，这怎么回事啊，还好我录像了，等下去警察局报案。”她认出我了，轻缓地靠近。

我莫名有点罪恶感，“不，不用报案了。谢谢你，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