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掉他也没有关系,我们慢慢过
嗓音微涩,却一针见血,于希澈从楚唯怀抱坐起,一时间竟无话可答。
“希澈,我想和你好好过一辈子,我愿意和你一起寻找那个东西。就是在他身上,你渴望得到的东西,我和你一起寻找,找到之后,我会把那样东西存在自己身上,这样你就可以离不开我了,像迷恋他那样的迷恋我!”
于希澈紧紧抱住男人,亲了他的脸颊,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脸深深扎进他的胸膛里。
“希澈,南湾公园的花展开始了,听说有你最爱的郁金香,明天我们去看看吧!”任由女人一头扎进怀抱,男人轻笑道。女人点点头,看着怀里的人跟小兔子似的,楚唯很踏实,重重亲了于希澈的头顶。
天气预报显示是晴天,却不料下起雨来。雨天格外堵车,平时40 分钟的车程,今日却要了3小时。到南湾公园时,人流量巨大,现场发生了冲突,来了武警维持秩序,今日暂停展出。花展既然看不成,回去还要继续堵车,来一趟还是要走走的。楚唯建议俩人去爬山,对面的七闽山也有不少野花野草。于希澈也想去,想来雨后的空气更好,人少,空气新鲜,会更有趣。
七闽山是S市最高的山峰,海拔1800多米,是这个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城市的唯一座山峰。以前,于希澈也和前男友来过。男朋友,王浩,这个名字深深的刻在于希澈的心里,是她想起就会痛的存在。
“来,拿着多好看啊!”男人不知何时摘来一束杜鹃花给到于希澈。于希澈嫣然戏谑道:“楚唯,你连小动物都不会伤害,还会摘花啊!”
“以前我也不摘的,我知道,人性是占有,神性是克制,我赏花常远观,因爱花之人不忍摘花。直到我发现,花性也是占有。摘了她,她就感受到了我的喜欢,她就越开越多,越开越艳,生机勃勃。以前,是我的错,我自诩爱花,却不以花的方式去爱,这是我的错。所以这一次,我认错,我要在她最美的时候,折了她,把她带回家!”楚唯深深的望向于希澈,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一眼,于希澈就移开了。楚唯眼里的情愫,不是她不懂,是她还没有把握接得住。
“楚唯,我知道你的话里有话,我明白,我——”
“没关系,小希。是我来迟了,让你吃了爱情的苦,昨晚我想了很多,如果我当年大胆的追求你,就不会让那个人渣把你伤成这样!”无意揭开于希澈的伤疤,只是楚唯希望她明白,只有把伤疤揭开伤了药,才会真的好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你当年喜欢过我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楚唯是于希澈一个月前通过相亲介绍认识结婚的,他踏实上进,工作稳定,是长辈眼里不错的结婚对象。
“很久了,在你大学时就开始了。最后一次见你,是在南湾公园的花展上,在那之后,就听说你和他在一起了,去了外地。所以后来,每年的3月20日花展,我就来南湾公园。分开的时候,哪怕是花草,我也想多看几眼。若非如此,到了梦里也难遇到!”还有一句话,楚唯没有说出口:你不知道你这次回来,我有多高兴,你不知道我们此次的相遇并非偶然。
十里杜鹃是七闽山的著名风景,很多年前,她和王浩一起来过,惊讶,惊喜。而今天这个送她杜鹃花的男人,让她一时间脑子里的头绪理不清了。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于希澈不再进行主动的表达,也许是这些年的经历,也许是从未间断的伤害,总之她不再执着于表达,一切随波逐流。因为她知道,能够表达出来的痛苦都很有限。那些沉默的人,才是真的痛苦,失望到呆滞的人,他们的心在僻静处,承受着深重的孤独,无人抵达。她们置身于滔天红尘,面对滚滚而来的欲望无所适从。就像此刻于希澈的工作一样,每周上六天班,每天都在谈客户,忍受着琐碎的事物,或者其他人也一样,终日乾乾。这次结婚,只是完成父母的心愿。父母总说,得她结了婚,他们老俩口的任务才算完成。活着就是看着她结了婚,那才能安心。其实于希澈早就看透了这世间法,她早就想过,只有死亡是公平的,那时候她就可以拥有几把泥土做的家,也许有一株梨树傍身,在风雨晦冥之际安然入睡,无须如生前那样,如此刻这般,小憩片刻就不得不再度奔波。
其实在很小的时候,于希澈就不害怕一个人做事。以前父母吵架打架也会波及到她,在很不快乐的时候,她就去找一座山徒步。很早她就学会了独处,她喜欢露水沾在衣服上的微凉触感,是那么真实的打动了她。为了拥有更多孤独,她一直在往更深处行走,甚至在毕业那年就去了C市,在水泥森立里,在国内人口最稠密的闹市区,她不断的在尝试孤独的极限,如同关在笼子里不能言语的兽,对与人类发生链接毫无兴趣。周围静极,念头却如野草般疯长。在最孤独的时候,她尝试过对墙讲话。她终究需要爱,需要被爱,但这不是燃眉之急,她最需要的是逃离原生家庭后的平静与清醒。后来,随着与王浩的感情结束,她逐渐欣赏不了C市霓虹灯的美。这次爬山,看着这清水,远山,淡影。她的心无比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