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
每日的坚持换来的是技艺的提升,但照师父的话说,想要真正以琴奏心需要经年累月地练习。
“不是说你日日将自己闷在房中,十年之后便可成为传世大家。每个操琴者琴声中的风雅都源自于她所经历的世事,也正因如此,名家琴技均高却也风格各异。所以阿紫,不管你以后会面临什么,都记得用心去感受,所有事都是可遇不可求,好事坏事没有分别。就去经历,就去感怀,就去不枉此生。将已有的经历融到琴曲里去,不管有没有观众,奏出的旋律能够言情抒怀也就足够了。
学习奏乐并不是只为取悦他人,对我而言这种目的也算不得不为,可你有更多的可能性,比如将奏乐当作抒发心绪的工具,不论欢喜忧愁,一曲终了后能够感到慰藉,平日里的练习也就非常值得。”师父说这话时窗外的杨柳刚刚吐了新芽,阳光穿过窗棂照进屋内,驱散了周身弥漫的寒气。
又是万物复苏的春日了,出游的想法在蠢蠢欲动。等再过几日凛冽散尽,就又可以去赏去年还未踏足的风景,然后。。。。。。就是时候北上,前往另一个目的地。
我抬眼望了望认真做着绣活的师父,热情邀请和提前告别都被吞回肚里。她早就说过我来去自由,不必非要日日前来,也不必让她知悉去留打算。所有人最终都是要离散的,骨肉相连的亲人如此,又何况是萍水相逢的短暂邂逅。既然如此,我实在没必要拿这些没意义的话叨扰师父。干脆只和桑榆商定好大致日期,一切如常地静待那日到来。
再入灵隐寺,四周植物上裹挟的已不再是寒意,而是变成新绿的生机。扫地僧还是泰然地清理着庭院,我还是满腹疑问地前来参拜。
前些时日有缘得见的高僧似是认定我今日要来,还未进佛堂便有引路的小僧前来有请。我沉默地跟着进了内院,走至门口,小僧叫我稍等片刻,不一会从门中出来的竟是个熟悉的身影。
公子先我一步流露出惊讶,也不忘在惊讶过后躬身向我行礼。我款款回礼,还没开口,门内便传来高僧沉稳的呼唤声。我只好用眼神致意,便不敢耽误地进了屋里。
待我坐定,高僧开口:“姑娘是否为同一个问题而来?”
“是。”
高僧好似叹了口气,“既生因果,莫问对错。施主且随心而行吧,答案散落沿途,费心探寻也未必能窥见其真容。不如就随了这奇遇,终点时自会真相大白。”
于临安停留的这段时日,想探寻真相的决心变得逐渐松弛,虽还是心中困惑,而今听过禅师一番话,也觉得不如就顺其自然。过去必然非常重要,但没人有能力倒转时光,当下难得能把握在自己手中,值得用心经营,不被辜负。这样想着,我不再有纠结,谢过高僧,轻声退出禅房。
将门掩好,转身发现那公子还未离去,毫无疑问是在等我了,我问他原因。
“既然姑娘问得直接,小生也就据实相告。今日来此期望从高僧处得一个答案,高僧却只叮嘱我最好与屋外的贵人结交,至于原因,他说错过的不再有,纠缠的理不清。我满腹疑虑,既好奇他话中含义,又怀疑屋外是否真的有人伫立,直到看见姑娘,才不敢再揣度高僧功力。”
“若他没有此番建议,公子再遇我时又会是哪般反应?”我觉得好奇,便将这为难人的问题问了出去。
他顿了顿,认真思考了一下:“这。。。。。。在下也不能确定,也许颔首致意后就会离去,心中悄悄惊叹又遇的缘分,又或许还是会等在原地,像现在一样唐突地求问姑娘姓名。”
他恭敬地作了辑,好像我是多么尊贵的嘉宾。我其实对互通姓名这事是犹豫的,就算再相遇无数次,若他不主动开口问询,我是不会有念头去交一个“有缘”的朋友,我怕被这决定牵扯进意料外的漩涡,我无意为谁特意停留。
但他还是开了口,虽然是受人建议。我并不非要遵循高僧的好意,但他对我的好奇答得如此真心,让我觉得拒绝是种失礼。
我款款回了礼,“公子客气,小女子无功无德,哪里值得公子屡次的真诚邀请。不过既然公子诚意十足,又有前次之约,我必不会有所隐瞒。小女姓凌,不知该公子贵姓?”
“免贵姓萧。”他不会再追问下去,跟从我的心意,只交换了姓,不再执着于名。
“说来奇怪,就只姓氏而言,让我觉得有些熟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我想不起。
他朗然一笑:“当真?萧某也有此感,如此说来,我与姑娘还真是缘分匪浅。”
寻常时候我听见这话很可能觉得对方有意巴结,但今日却选择相信,觉得有趣。
“萧某平日里无事时喜欢寻山访水,今日虽来寻禅师,却还是以观赏风景为主,不知凌姑娘可还有闲暇与我同游?”
我喜出望外,我们当真是有点缘分在里面,竟有相同的爱好。我欣然应允下来,且看我还能在他身上寻到什么惊喜。
一路上看过树林葱郁,听过鸟叫蝉鸣,聊过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