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

毫不意外，他隔日便来看望我，除了手上和脖子上的细碎擦伤，其余伤处都被衣服遮挡起来，不用担心，肯定是得到了妥善处置。我意外的是他又将棋盘带了回来，绝口不提前几日的承诺。

他看到我犹豫的神情，解释了原因：“别怕，她做错了事，这便是补偿，以后也定不敢轻易再犯。”

她？这件事果然与她有关，可是结果绝对不是她的初衷，其中的曲折，我猜不透彻。

奚枕寒今日又换上一身深棕的衣袍，若不是昨日见到他身着黑衣，我会以为他的习惯改变得非常彻底。

“你衣着的颜色实在转换得很难得，但我本意是为你解开心结，期盼以后对着谁都能够少些沉重，而不是只将这种改变向我展现，外人面前还是以前的严肃和不变。”我忍不住向他提议。

“我知道了。”他同意得很轻易。

“今日还是不要下棋了，再怎么说也是受了伤，我们都该好好休息。”

“好，都听你的。”他今日随和得有些过分。

我趁着他的好心情，说出了最新的打算：“我想要离开了。”

他终于收起笑意，不置可否，“你若走了，东隅和桑榆的事谁来操持？”

“你都知道？”

他眼光里带着宠溺，“紫舒，你似乎习惯了小看我。”

“要说小看，我只敢说小看了你关心朋友的程度，其他方面，满满都是敬佩。”我习惯性地弥补被抓住的漏洞。

“你可不是个会轻言放弃的人。”他继续说。

“若我想要放弃，奚枕寒，你可不可以好心帮我继续推进？”我小心翼翼试探他的反应。

“当然不会，我没有热心到操持别人的姻缘。”他今日反常得很，从对话开始就将目光锁定在我脸上，一会都不曾离开过，语气也是一软再软，拒绝听起来都不像平日里干脆。

我也知道他八成会拒绝，没显出多么失落，“罢了，就当我只是开了个玩笑，想做的事还是从一而终做好才行。”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又或者为了所有不可预测的未来漩涡。

他伸手过来轻轻拍拍我的头，“你只是实在被吓得不轻，才生出许多困扰和彷徨，过段时日会好的。”

我真的希望过段时间真就什么都好了，不再有因为莫名嫉妒而起的诡计，也不再有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陷阱。

这一次我是真的生出了想要放弃的心意，可是看向桑榆的时候，还是觉得良心有愧。是我说要帮她获得想要的美好，她那么信我，我却想将她抛在走了一半的道上，想要溃逃，逃我预感的不幸，逃他渐浓的心意。

“奚枕寒，不要给我太多温暖，我会想要得寸进尺，而你明明知道，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所有目光。”我避开他的手掌，将话摊开来讲。

“若我说不要走，你可否会为我停留？”他这样问我心意，是在期待什么？是我的接受，还是妥协？我不确定。

“我已然要留下来了，为了谁不再那么要紧。”

“你心里有我，为何还要在乎那么多？”他也直白起来。

“我心里是有你，就像我心里也曾有过公主的夫婿，你们于我而言都是心旌荡漾的诱因，某个小事件会让我动心，但只一点动心。我当然没法忽略好意与成全，但更不会对障碍和现实视而不见。奚枕寒，我是特别，我特别会权衡利弊，不会放纵自己轻易沉迷，用光所有拥有的东西去赌一颗永不会变的心。”

“我喜欢你的清醒，尽管现在听起来会觉得受伤。”他眼里朦胧情意褪去，又闪出平日里那种睿智的光。

“希望我们都不算太糟，走到后来不会发现一路上全是泥沼，最后不是以嘲笑谁陷得更深而荒唐收场。”他并不放弃，他已写好了序。

“敬我们顺其自然的感情。”他举起杯，等待我回应。

“敬我们顺其自然的感情。”我同意了。

隔日我又到猎场练习，更加认真地练习。想来是去客栈扑了空，他也为寻我来到这里。

“我以为你有了阴影，再说你的伤还没痊愈，一时半会不会再来这里。”

他来时我正拉弓瞄准箭靶，一箭出去，虽然没有正中靶心，但也没有落空。我满意地回头寻他踪影，“仔细想想，那日多亏我射中了那个头领，所以这门技艺，我可要往好了学，足够精湛，就少些害怕。”

他对我的解释很满意。

我瞥见远处东隅在认真教桑榆骑术，欣慰地笑了，“多谢公子成全。”

他顺着我的目光望去，“东隅是个很好的人，而你所信任的人，也必定不会太差。”

“东隅官至几品？你们褚地对嫁娶可有什么特别的规矩？”

“你就这么着急？”他回过身挑眉。

“按他们的进度，往后的事也算水到渠成，我们毕竟是外来的人，有些准备提早做了才更妥当。”我虽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