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日子按着我们的计划不断向前，我们伴着那个掩人耳目的房间共度了许多时间，他如约陪我看过大雪漫天，我们也在节庆里混入人群言笑晏晏。

又见春日柳条抽新枝时，楚墨彤送来了她之前承诺的箜篌。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姑娘最近还是多练练琴比较好，一天到晚地乱跑实在难以让技艺精进，王妃可是格外期望听到姑娘的进步和新意。”她让侍女带话给我，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和气，让人自寻真意。这要是遇上哪个不懂她弦外之意的，定是能上演一出好戏。

我不意外她终于发现我与奚枕寒寻欢作乐的端倪，想到马上就要坦诚相见，不由有些怀念那时候虚假的和气。

奚枕寒再去找我时我将消息告诉了他：“好时光总是易逝，这不到了时间，你该迷恋新的人选。”

“当初也许不该演这一场戏，如今与你相处惯了都懒得再带上假面对着别人敷衍。”他沉重地叹一口气，我知道有一半是对我安慰。

“傻话，你总不能因为以后消失就抹杀了之前这掩饰带给我们的便利，再说你总对着我这一张脸肯定难免厌倦，毕竟之前习惯了看花满眼。所以别装得那么可惜，我可知道你最多只有一半可惜。”我揶揄他多少带着点表演成分。

他反过来还说教我，“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前一段说的确实在理，但后一半简直此言差矣。从前见的是不一样的面孔，可皮囊下全是一样的特点，别看你只这一张脸，心思多到比我遇到的所有姑娘都善变。”

“我可当这是自己的优点。”

“别人我可以用一天就识别，但你的话，怕是得用一生了解。”他越发喜欢这样了，先是牙尖嘴利噎住我的反驳，然后甜言蜜语扼杀我的思绪。

他虽然嘴上不愿意，还是另外找到了新的目标，我也顺从的稍微减少了外出频率，将演出的场次再次压缩，又去和他到猎场碰面。

楚墨彤又这样容了我一个多月，终于达到极限，开始展露真实那面。

那日下着小雨，她急匆匆叫我去见，特意命令碧桃不能跟在后边。见了面她倒还有笑颜，好心叫下人递给我暖手的小盒。我接了才发现这哪是什么暖手的东西，里面不知道装了多少冰块，才能触手就是寒冷刺骨。

我正要将小盒放到桌边，她开口语气带着威胁：“这可是我特意为姑娘准备的，包含着真情实意，接了手怎么说也得拿上一阵才算诚意。”

“王妃今日叫我来有何指教？”我不打算一开始就拂她面子，只好催着她赶紧说出目的。

她神态轻松地将衣饰整理，“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想起我之前送了姑娘一件大礼，如今已过了些时日，姑娘可否练好了技艺，能够展示？”

“王妃交代的事，我怎敢不重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贵人召见。”我答得不卑不亢，顺便放下了手炉。

她见我如此，转身向门外走去，“今日落雨，屋外风景朦胧，更适合赏景闲叙。”

我跟着她出门，与她并肩在檐下躲雨。

“姑娘还是站在那边与我面对面交谈更方便些。”说着她指了指没有屋檐遮挡的房前空地。

我硬着头皮走进雨里，看着她裹好披风拿好暖炉慵懒地坐在身后被搬来的椅子上。

“听说姑娘总爱外出晃荡，想来是钟爱自然风景，今日我也算舍身相陪，来展现你我之间的真挚情谊。”她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些鬼话，我还只能道声感谢。

“要说感谢，你确实该有许多感谢。枕寒他从前也曾收留无家流浪的妓子，不过她们都不像你，能沉得住气一呆将近半年。留下不说做事报答，反而一次两次地外出流连，真当王府是来去随意的客栈。我看你投缘，好心送了你价值连城的乐器，也只见你敷衍的收敛，不闭起门潜心训练，依旧一出门就是一天。我好意提醒，你竟能理直气壮地说事成只待验收，真是有些过分放肆了。”

我佩服她嘴里句句是狠话，面上还看不出戾气。

“我若说我即刻就搬走，琴也不要了，可能还王妃一片好心情？”我不想开口做没用的辩解，她说的也是事实。如今唯一的想法就是不再被雨淋，不想生病。

她冷笑一声，终于卸下脸上的面具：“你要是能像话里那般轻易就离去，早的那时候就不会再出现扰乱所有人的宁静。”

在她不再假装的狠厉目光下，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之间的联系，明白是谁参与设计不断的意外推着大家走到今天的局面。

“王妃原来比我想得更聪明，那样早就察觉到危险将近，也更有毅力，这么晚才爆发心底火气。”

“察觉到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你阴魂不散，登堂入室。”

我忍不住觉得有趣，“虽然说出口你未必会相信，但确实是王妃的不时助力让许多事情脱离了原本轨迹，比如我起先只想逃离，对王爷没存任何私心。然后经过你一次两次的搅局，千方百计换来改变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