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留

我利落地起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眩晕和腿软，隐下意识地要来搀扶，我还是先他一步又坐了下去。谁知他跟着也又坐回了原地。

正扶额头疼着他这是黏上了我，余光扫过去，发觉他手上的伤口好像并没有被处理。

我眼疾手快地捉住他的手提溜到我们的共同视线里，质问里带着十足的怒气“这是怎么回事？大夫未免太没责任心，这样大的伤口还能不注意？”

“嗨，你连脖子上的伤口都不在意，我这手上的与之相比，简直算是不值一提。”隐笑的十分满意，欣慰我终于用一如既往地细心踏进了他埋伏好的陷阱里。

他用自己的伤做威胁，这下我可再找不出什么来转移话题，只好乖乖顺着说了下去，“要上的药在哪里？我随你去还不行。”

“在我那里，你若是不想去，便回自己房里，我等会儿便给你送过去。”他还十分贴心。

我可不至于真厚着脸皮等一个伤者提供周全服务，“那也大可不必，你的房间不是什么危险之地，随你去取了药还不行，我得亲自将你的伤包扎好了才行，省得你又耍什么花样，完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恢复之后，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疾不徐地起身，然后朝着他房间的方向走去。隐达成了目的，也没有再拖延下去的理由，看着我无碍，也行动起来，很快填补上时间差拉开的距离，与我并肩同行。

“好奇是人的天性，你可真厉害，能一再压抑。”行至半路，我又说起刚才的问题。

他从一而终只是笑笑，没有回应。

“事关自己，难免有期待，但也无法忽视事与愿违的可能性，所以不如沉默不语，假装自己有能力消除相关的记忆。”我停了下来，边说边看隐，希望从他的反应验证这番话是否合理。

可他这一次没有迁就地停下来，而是自顾继续一言不发地走下去。

我没有再坚持这个问题，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走完了这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到了住处他将收在一旁的瓶瓶罐罐端至前厅，拿起其中一瓶，开了口递到我手里，我正要将他的手的牵来上药，却被他闪了过去。

“你先用。”他开始惜字如金，满脸倔强表情。

我设想了一下接触伤口可能带来的痛意，忍不住一激灵，打算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不着急，这会没有镜子，我怕药上不对位置，你的伤口更多更紧急，等处理好了我回去再照顾自己也来得及。”

“不行。”他的语气正经的不容置疑。

僵持半晌后，他将药瓶拿了过去，示意我坐好，解决方法是他来助我一臂之力。

其实我能轻易拒绝这个提议，然后游刃有余地与他玩猫鼠游戏，可看破他从刚才出现开始其实都是在强打精神，我还是没有忍心。

不情不愿地坐定，看着他即将行动，我还是嘟囔了几句以示抗议，“凌隐，你老实说，是不是早前慕璇的那些把戏导致你对现在的一切都将信将疑，所以特意找了我来做试验品，看看用药过后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随你怎么想都行。”也许我的心口不一让他十分满意，他终于又恢复轻松，笑着说出这句。

想象中的触碰会唤醒好不容易被压抑的心悸，但实际上，微凉的指尖轻柔得不行，他小心翼翼地不去触及掌管痛感的神经。虽然终究无法避免，但这份善意足以使我放松全身紧绷的神经，不再刻意放大有关伤痛的恐怖效应。

睁开眼时，他还没从我脖颈处的伤口上转移注意力，所以我可以明目张胆地近距离观察他专注的表情。奇怪，平日里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没事找事也要打趣几句才尽兴，可是此时此刻，我忽然百感交集，觉得任何言语都会亵渎这份全心全意。于是我又静默地闭上眼睛，催眠自己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等到他清了清嗓子表示完工，我才若无其事地睁眼，正要拿过药瓶，却不想他没有要给的意思，闷闷说了句自己可以。

竟然还在生着闷气，我觉得好笑，环着手臂看他毫不用心地用微乎其微的剂量将手掌乱涂了一通。我看不下去，找到时机夺过药瓶，用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他那只受伤的手在桌上摆平。

第一下我故意用了些力，抬头时发觉他将头扭到一边去，不让我看到皱着眉的不高兴。

第二下我非常小心，没抬头自问自答地揭晓了谜底：“你与他，于我的人生而言，具有截然不同但又不分伯仲的重要性，所以就算今夜月色再朦胧几分，抑或我的醉意再深几许，除非这几年伴随我的只有混沌随意，否则混淆或错认都是不会发生的事情。”

再抬头时是我认真将每道伤口都用药覆盖后，隐的情绪已然多云转晴，盯着我笑得傻里傻气。

“痛处是我主动戳的，安慰也是我主动给的，凭你的非常聪明，怎么还对这种把戏乐此不疲？”我将药瓶盖好，起身收拾东西。

“在我的记忆里，你善于倾听，却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