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戚烨霖的电话比方歆想象中要好接通得多,对方好像也并不太意外她会打过来,连寒暄都省掉了,劈头就是一句:“这么荣幸能接到方小姐的电话,你猜猜陆煦今天晚上会不会跪下喊我爸爸啊?”
方歆有点无语,没那么多时间和这人插科打诨,顺便想压制一下这人的嚣张气焰,所以简短地以一句:“让艾佐翼和你说。”便把这烫手山芋交走了。
两个男人的线上会晤变得分外和谐,虽然这边的表情分外凝重,但艾佐翼竟然还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又讲了句“谢谢”才重新把电话还给方歆,这才引用了一下戚烨霖式云里雾里把局势概括了一下:“他说等他消息,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让方歆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
艾佐翼来这一趟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连忙招了招手请方歆去忙。方歆虽然也想一起等等消息,但是工作电话却在催她回去了,所以也只好叮嘱了对方随时联系,便一边接起电话一边返回工作岗位。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方歆默默把这句话念叨了一晚上,既担心又很庆幸地没有收到艾佐翼的任何联系,但却在第二天一早等来了楚银晴正式起诉离婚的消息,而且来源是公众媒体。
市场反应没有想象中剧烈,或许是因为这事早在去年12月末就已经初见端倪,所以现在只是那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而已。但即使如此,方歆的领导却刻不容缓地请她立刻投入工作。安楚脱钩,两家股价同时大跌,灵迅作为安氏的股东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而灵迅投资的项目也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冲击。
现下,方歆终于有点感受到楚银晴曾经犹豫离婚的时候所看重的那些因素有多重要了。虽然相似的故事一年前在A城刚刚发生过一遍,她也十分有经验地启动了自己早早做好的预备方案,但她仍被迫加了好几天班。只是她的加班所能挽救的东西微不足道,在这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她也只能暂时减少灵迅被这战争波及的程度,但仍然要眼看着树大招风的楚家和尹氏集团变得摧枯拉朽。
C城的初春罕见地下了几场大雨,方歆在看到尹家别墅被查封扣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把电话打给艾佐翼。对她而言,她的闺蜜依然宛如人间蒸发,过去她可以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但当楚银晴的名字出现在限制消费人员名单上的时候,她没办法再去装聋作哑了,安家看来真的要赶尽杀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方歆把所有的寒暄都省掉了,直入主题。对方也是没什么犹豫,甚至连之前的礼貌都没了,只简短地吐出了两个字:“活着。”
方歆心下一沉。她对艾佐翼的了解并不多,但通过两次单独私下接触,她发现这个人不像戚烨霖那样会故意说个油嘴滑舌的小谜语来调节气氛,所以他既然说“活着”,就只意味除了活着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好消息能够被拿出来分享。
“艾佐翼,你直说好了。”方歆握紧了电话,又加重了语气,“青青到底怎么了?”她叫艾佐翼直说,对方却好像说不出口一样,只是和她约好了一个可以去探病的时间。于是那个工作日的下午,方歆和上司请了一会儿假之后便忐忑不安地赶去了那家私立医院。
艾佐翼还是那副神色分外凝重的样子,带路的过程中都在叮嘱她探病注意事项。直到他们走到了那并没有标记任何姓名牌的病房门口,方歆才终于有机会提出自己的问题:“我答应你见到她之后不会冲动,但为什么需要你先来介绍完我的身份之后我才可以开口说话呢?”
艾佐翼叹了口气,没回答她的问题就直接打开了病房门。门只轻轻响了一声却好像重重地砸在了病人的心脏上,方歆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一阵惊呼,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她认得这个声音,但却不敢相信那明艳果敢的大小姐能被推门的声音吓出这么恐惧的叫声。
“别怕,是我。”艾佐翼跑上前去,切换了一副轻松的声线。
但是今天除了他之外还来了另外一个人这件事让病人格外焦躁,楚银晴胆怯地瞟了一眼还傻站在门口的方歆,一边缩着身体躲开艾佐翼的触碰,一边像是在念什么咒语一样不停地重复着“不要”,差点要哭出来了。
艾佐翼又半蹲下身子,循循善诱地哄道:“乖,不是坏人。她也是你的朋友,叫方歆,想过来和你说几句话,行不行?”
艾佐翼的声线自带一种天生的治愈效果,特别是他现在还故意又说得缓慢而柔和,楚银晴的情绪平稳了一点之后又转过头去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方歆强忍着心痛挤出了个友善的微笑,然后示好地朝闺蜜挥了挥手。但楚银晴没有理他,直接又扭过头去,犹豫了半晌但还是格外卑微的对房间里她唯一能获得安全感的人说道:“那你不要走好吗?我会乖乖和她讲话的,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吗?”
“嗯,我不会留你一个人了。”艾佐翼安抚地拍了拍楚银晴的头,话里有话地说完,看到楚银晴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之后才又把凳子摆在了床边,招呼方歆过来。
方歆连忙冲了过去,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