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纸，虽然保存很好，但边角泛黄，显然已有年头。

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宜收弟子，正犹豫该怎么回，手指无意中触碰到纸上的字，脑中突然涌出一些陌生的记忆。

“染玉峰太冷清了。”

“我必须得收个徒弟了，哪怕资质差点……”

“怨不得他们总笑话我，连个山野小童都有家有业有牵挂，比我强……”

“唉，又是孤独凄凉没有徒弟的一年……”

“不能那么凶了，要改改这脾气……”

“我什么时候才能收个可爱的小徒弟呀……”

……

不止回忆，颜昭昭能真切感受到那种内心深处的哀伤和自弃，还有那种发自内心的羡慕。

……不至于吧。

看这具身体挺年轻的，怎么内里一股子空巢老人气息？

叶不凡偷眼观瞧，看她拧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心里也满是疑虑。

这信物是祖父留下的。

听父亲说，当初祖父山中遇到仙子，说他有仙缘，欲收他为徒，奈何当时太祖母病重，家里几个弟妹等着吃饭，他便拒绝了。仙子没有强求，留了仙药和信物便离开了，说了却此间事可以去苍阳山找她。

祖父这一耽搁，就是一辈子。

他虽然失了仙缘，但把生意做到大江南北，富甲一方。他始终记得这份恩情和这个约定，几个儿女资质平平，都不愿来苍阳山。祖父抱憾而终，去世前将这信物传给他父亲，父亲想了想，还是传给了他，让他来试试。

他上山之后，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位颜九仙师的事，心下也有不少犹豫，是以并未第一时间拿出信物，而是通过各层考试，展示自己的实力，若这位颜九仙师真如传言那般难处，他也好有退路。

只是今日一见，她样貌言辞和善，并不像传言之中那般刻薄不堪。

他那边忐忑着，颜昭昭已经过完这段记忆，心下唏嘘，面上不动声色，道：“多年不见，你祖父可还好？”

叶不凡一听，这么多年未见，她竟还记得祖父，自当不是薄情寡恩之人，不枉祖父记挂这么多年，便上前恭敬回道：“祖父已于三年前离世，他生前日日记挂仙师恩情，总是遗憾不能亲自来拜见仙师。”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缘起缘灭，随心便好。”看孩子有些伤感，颜昭昭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几句前后不搭调的话来，“既是故人之后，那便续上这师徒之谊吧。”

叶不凡是何等伶俐之人，一听此话立刻上前恭恭敬敬磕头：“弟子叶不凡拜见师父！”

周围人一听两人还有这等机缘，看向颜昭昭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

怨不得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原来已经在外面定好了。

颜昭昭刚想开口再问黑衣小弟子，旁边一道声音幽幽响起——

“小子，我这师妹虽然还可以吧，但染玉峰条件艰苦，你家境不似小叶那般殷实，给不了你太多支持，你可要想清楚了。”

红衣美人神色温和，语重心长，她的声音清亮，自带几分傲气，虽是忠告言语，颜昭昭却听出了几分威胁，还有对她的看不起。

怨不得对她神色不善，原来是竞争对手，哦不，手下败将。

只是她这般说，怕是会将人推得更远。

毕竟，那黑衣小弟子看着年纪也就八九岁，看衣着出身贫寒，但在这样的场合没有丝毫怯懦退却之意，当是自尊自信之人，又怎么会因为几句威胁改变主意？

“多谢仙子提醒，弟子既来此，便早已知晓。”

果然，江宁川不咸不淡地回答。

言辞不卑不亢，脊背挺直，自有风骨。

颜昭昭暗暗点头，她向来慧眼如炬。

但还不及她说话，江宁川已经扑通跪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

好吧，有点过于自信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收下他呢？

但对上红衣美人那双忿忿的大眼睛，她还是笑呵呵地上前扶起小弟子。

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顺美人意（狗头。

礼成之后，此间事也近尾声，秦玉率先祝贺她收得高足，又安排了些事，便先离去。

两小只还在论师兄弟，红衣美人路过颜昭昭身边又给她一记白眼，但低头对上江宁川时便是另一副温柔笑颜：“哪天若是染玉峰待不下去了，就来凌云峰找我吧，我必不会亏待了你。”

这变脸术……

是甄叙然的亲师父无疑。

不待江宁川谢礼，红衣飘飘，已经远去，后面几个弟子赶忙跟上去。

甄叙然年纪最小，被落在最后，茫然一瞬，待师兄师姐们走远，才磨磨蹭蹭走起，路过江宁川，皱着眉小小声：“江师弟，别听我师父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