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他戴上耳机，背对沈悦坐着，长长的时间如同沙漏里的粉末，无言落尽。

躺着躺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醒来就看到谢敏来了。

她少见的披着头发，宽松的衣服双肩包，看她垂着头从包里拿出一套衣服放在床边，又拿起桌板，放下手提袋说道：“吃了饭再走吧”。

谢瑞刚坐起来，就看到沈悦低着头走进来，披散着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胳膊，如果没有遇见过就好了。

吃完饭换好衣服，谢瑞就跟着谢敏一起出院了，伤势没有想象中的严重，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谢瑞自己。

上车前，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快速的上车后，关门离开了。

两人在姑姑家住了一夜后，第二天就坐上了去B市的飞机。

他想要迅速逃离这份沉重，遇到的也好，听到的也好，看到的也好，全部都忘记，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阴雨缠绵的B市，天空总是阴沉的可怕，谢瑞每经过一个高楼，都会想起沈悦可怕的笑话：倘若你打着伞走在路上，有人从楼上跳下来，你算不算间接杀人。

两个月，应该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但是，忘不了这段记忆。

房子的事情处理好，安置好姐弟二人后，谢言和林华萍又回到A市，学校离家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那天，是谢敏带他去报的名。

有的时候，他也觉得谢敏很可怕，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什么都做的好，什么都不害怕，最近了解到一个词，未来AI，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最先联想到的就是她。

倒不是压力，只是觉得有这样的榜样在眼前，有时候不知该往哪里努力。

走出校园，谢敏问道：“因为不是爸爸妈妈陪你来，所以伤心了吗”，谢瑞瑶瑶头：“没有”。

谢敏掩去疲惫，轻声道：“走吧”。

报到那天，他在展板上寻找分班信息，一行行浏览着，先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两个最不想见到的名字。

谢瑞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不是重名，一定是她们。

想要刻意遗忘，淡薄的记忆，翻涌开来。

沈悦，怎么会又在这里遇见。

开学前的最后一晚，这晚的梦，依旧和沈悦有关，他又梦见自己打开天台的门，视线相对的一瞬间，眼睁睁看着沈悦跳下去。

他替她关上了门，可是下坠却是两人一起，失重的感觉让他从睡梦中惊醒。

时间尚早，但是已经不想再睡了，谢瑞起床换了衣服，下楼去吃早餐，又给谢敏带了一份，背上书包准备出门。

他打开门，谢敏也打开门，谢敏说道：“今天第一天开学，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谢瑞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已经十三岁了，这些，他早就不需要了。

说完拿起钥匙，头也没回的关上门。

曾经，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他也赌过气，撒娇抱怨过，但是现在，他已经不会有那种情绪了，对于那些，他已经不抱期待了。

该说不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谁都没有遇上，这个班级很平淡，平淡到感觉未来三年都不会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班上一半是直升上来的，一半是来自各处的，班主任姓郑，单名一个赟字，教语文，字写的很好，他一笔一划在黑板上写着他的名字，认真又慎重。

谢瑞坐在最后一排，学期刚开始，大家都是陌生而拘束的相处着。

一个星期后，才逐渐开始熟悉，打开拘谨后变成一个个小朋友圈，大家都开始结交新的朋友，只有谢瑞孤身一人，在团体中显得格格不入。

学校很空旷，崭新的建筑，陌生的环境，谢瑞却觉得很舒适，这里再不会有人明里暗里在他面前表现出异样，审视和怀疑的眼光，和无止境的窃窃私语。

可以不用刻意回避什么，自由的走在任何地方。这个开始，让他重新找回校园生活，仿佛这才是学生应该生存的地方。

很快，迎来开学的第一次考试，所有人好像都很期待，谢瑞撑着脑袋一个字都看不进，前面的人敲了敲他的桌子说道：“知道为什么大家这么期待吗”。

谢瑞放下手看着他，那人继续说道：“听说我们这一届，来了五个第一”，谢瑞余光看到有人进来了，但是眼前的人似乎没有发现。

直到，“项杰，准备上课了，有什么话下课再说”，数学老师一边展开课本一边说道。

项杰也吐了下舌头，侧过身，压低声音道：“下课再给你说”。

谢瑞拿出数学书，一边翻开一边想着项杰说的话，五个第一，他忽然想到，名单上的沈悦，这里面应该也包括她吧。

成绩出来的那天，大家聚在公告栏下，找自己的名字，谢瑞只看了第一张，意外的是，并没有出现那个名字。

难道，不是她？